杨名走后,我们三人也没多耽误,在雪域下歇了一个多小时,就气势汹汹的进山了。前半截的路比较好走,坡度没那么陡峭,雪到是挺深的,不过这段时间也习惯了,所以没觉得怎么困难,一边走,还能闲聊两句。
我心里担心着傅安的事儿,所以没怎么多说,谭刃就更懒得开口了,一行三人走走停停,渐渐的便进入了雪山深处,在高处时,回头眺望,时而能看见已经离的及远的郭扎错,但下一个坡,再回头时,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一走,便走到了昏黄时分,歇歇停停,效率并不是很高,但在这种地区,我们也不敢把体力损耗的太厉害。周玄业原本是走在最前头的,但这时却突然停了下来。我以为他是累了要休息,便没有多问,撑着大腿跟着停下脚步,四下里张望,今晚该在什么地方扎营。
环顾了一圈,周围积雪都挺厚的,没有什么合适的扎营地点,看样子得再往前走一阵。
刚要开口说自己的想法,周玄业突然道:“不对,地图有问题!”
地图只有一份,就是当初曾队给我们手绘的那个,一直是周玄业保管着的。这会儿我侧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周玄业已经将地图拿在了手里,一边看地图,一边拿望远镜做对比。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太高,远处都是雪山环抱,其实地形的变化并不是很大,看来看去都一样,不可能看出太大的变化,因此我道:“周哥,哪里有问题?”说着,我便去看他手上的地图。
这张地图还是比较详细的,标注了雪山深处几个比较标志性的雪峰,并且用线条连成了图形,让人很容易辨别出来。而我现在所看到的雪山走势图,连接起来,便跟地图上的线条差不多,哪里有什么问题?
谭刃也凑到了周玄业左手边,我们两人围在他两侧,示意他给个说法。周玄业放下了望远镜,神情显得非常凝重,指了指地图,道:“这个地图不是随便画的,是曾队经过比例换算的。”
我点了点头,这个我是知道的,当时在北京曾队的家里,他可是拿尺子细细的量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完整的地图,但走完曾队给的这张地图,也得有五天时间。由于我们不知道后面的路,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就计划了十天的行程,来回也就是二十天。
周玄业道:“我们从早上八点进山,现在是下午的五点四十分,符合我们之前的计划。”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五点整就应该停止前进的,只不过雪山里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好,所以我们才坚持到现在还没有停下来。
一边说,周玄业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了多功能刀片和笔。那种多功能刀片只有婴儿的手掌大,但是设计巧妙,功能很多,一边是刀片,一边是小锯子、一边是比例尺、一边是量角器、中间是个瓶起子、还有扳手,一般放在外挂包里,很容易拿出来。
周玄业蹲在地上,将地图摊在自己的腿上,随即用比例尺在地图上测,一边测一边口算我们所行走的距离,最后换算成相等比例,在地图上用笔,轻轻点了一个位置,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大概是在这个位置……”我点了点头,觉得差不多,但依旧搞不清楚,他这么算有什么意义。
但是,周玄业接下来的话,就让我有些发悚了。
他道:“所处的位置不同,你观察到的东西,角度也是不一样的。如果我们处在这个位置,那么地图上这三座雪峰我们只能看到一座,剩下的一座,是被前面两座给挡住的。我们只有在明天下午左右,才能看到第三座雪峰,但是……”周玄业抬起手,指了指左前方的远处,那三座呈现三角形,云烟雾绕的雪山,道:“它是怎么来的?”
没错,原本只应该看得到两座雪山的位置,非常突兀的出现了三座雪山。
它们呈三角形,两面的矮,后面的高,后面那一座,夹在中间,就如同一个巍峨的影子,笼罩着前方的两座小雪峰。它出现的如此突兀,大咧咧的在我们眼前,竟然让我瞬间有种,这座雪峰在盯着我们的感觉。
这太荒谬了。
我仔细盯着地图,试图找出一个理由来反驳周玄业的话。
要知道,大部分人,都绝对不会发现这个,比如我,又比如谭刃,我们根本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妥。而周玄业,我总觉得他几乎是个全能的人,他将比例换算出来后,还有量角器,换算了角度和高度。
那三座看似很近的雪峰,它们互相之间,其实是离的很远的,又怎么可能在这个位置,呈现出我们所看到的状态?
我立刻意识到周玄业说的没错,曾队给的地图有问题!想到此处,我忍不住一跺脚:“坏了,看样子曾队的脑子并没有好全,这地图一开头就有这么大的错误,后面的还不知有多少差错!”八壹中文網
谭刃没吭声,皱着眉头,看了周玄业一眼,显然是在表明:你找的那个曾队太不靠谱。如此一来,曾队给的这张地图,可信性就大大降低了,甚至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没准儿也有很多是胡话。
我们竟然为了他的胡话,折腾了这么久?
甚至现在连傅安也赔上了!
焦躁和愤怒之下,我狠狠在雪地里踢了一脚,道:“周哥,这地图偏差太大,角度错的太离谱,咱们不能再走下去了。”
周玄业手里捏着地图,温和的神情也显得有些阴郁,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叹气说:“是不能再走了。”说话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现在回去也来不及,找个地方扎营,明天回程。”
我们往前走了一阵,找了个靠山角的避风口扎营。怪只怪曾队之前表现的太正常,再加上又有韩梓桐作担保,我们才轻信了,而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按照我们面前这个,有很大可能错的非常离谱的地图寻找。二是拼拼运气,在雪山里转悠个十来天,没准儿能撞上小扶桑的人。第一条路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信心了,第二条路,放在平时,或许也就试试了,但有傅安的事情再前,我们也就没心思碰运气了。
这种几率太小,毕竟这些年,并不是没有探险队进入过这片区域,他们都毫无所获,我们三人,又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
扎营后,谭刃随手卜了一卦,将一枚硬币反复掷了六次,得出个寻人不易、多灾多难的结果。
在这方面,这丫一向挺准的。我觉得无语,道:“老板,你早不算卦,晚不算卦,现在算也晚了。”
谭刃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不能不热的说了一句棱模两可的话: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
我道:“老板,你别跟我打哑谜。你之前不都能通过测字找到xx的父母吗?要不你再测一个,测测咱们该怎么走,最好把小扶桑的卫星坐标测出来。”
谭刃二话没说,手套也没摘,顺手在我后脑勺来了一下,表示懒得理我,便自顾自吃起了晚饭。周玄业笑了笑,说不挂算命之事,哪能如此精准,天机玄玄,大道煌煌,便是上古伏羲、文王等人,占卜算卦,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更别说文化大革命洗礼后,后世人学的都是些旁枝末技了。
其实我也知道,如果谭刃真能算出来,也就不用我和周玄业跑北京那一趟了,现如今这么说,也不过是心里憋屈,斗两句嘴而已。
我们扎营的背风口,是个石凹子,微微往里凹陷了一些,呈弧形,周边还有些不知名的耐寒灌木,在风雪中抽出了芽,积雪压在细细的枝桠上,却也依旧挺拔。
这里并不是什么雪山深处,有植被生长,就肯定有动物活动,只是我们一时看不见而已。
当晚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气似乎更寒冷了,从睡袋里钻出来,冷的人脑袋都缺氧,一瞬间仿佛要晕倒似的,和之前扎营的体验完全不一样。我哆哆嗦嗦的,用便携式的手盅烧了些雪水,这里海拔太高,水也滚不开,但好在雪水干净,能喝上热乎的,暖一暖被冻僵的身体就不错了。吃过早饭,我们开始往回赶,这次,走到中午时分,我们就发现不对头了。
我们是按照原路返回的,但不知何时,我一抬头时,猛然发现,极远处的三座雪山,竟然还在我们的前方!
我懵了,狠狠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再睁眼一看,没错,雪峰还在那儿。
明明是往回走的……可、可它们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周玄业倒抽一口凉气,立刻摸出了指北针,然而指北针却是一直乱颤,早就听说这里磁场异常,一进来手表、指南针、电话一类的玩意儿全都会失效,此话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