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joe的床边，轻轻拍打着joe的后背，看着joe安然入睡。
那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小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如同排扇，看得叶雪乔心底兀自柔软不已。
也只有看到joe的时候，叶雪乔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才能将方城所说的那些疯言疯语忘到脑后。
“没错，是我当初指点谢菲菲那么做的，我告诉过她，只要这事办好了，她还有她的姐姐都可以心想事成......”
“其实，最重要的是——帮人就是帮己......”
......
待到joe睡安稳了，叶雪乔这才起身，对老乔治夫妇说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看着叶雪乔风尘仆仆，眉间疲色尽显，而且脸色也不好看，老乔治夫妇有些不忍，“sarah，你去休息下吧......”
叶雪乔看着老乔治夫妇，“对不起，误会你们了......”
老乔治夫妇显然有些意外，“什么？”
“tessa都和我说了，她当初不过是利用了你们的慈悲心而已......”
老乔治夫妇面面相觑，“sarah——”
“没事，她说我可以带走joe了......”
叶雪乔说道。
老乔治夫妇有些意外，“她说的？”
叶雪乔点头，“我要带joe回中国......”
话音未落，就被外面不悦的声音打断，“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这一声太过突兀，叶雪乔和老乔治夫妇都转眸。
转角处，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走了过来。
得体的衣服，更衬得对方气场强大，唯有脸色有些冷淡。
那样的面容，即使不细看，也能看出和方禹隐隐有几分像。
方茹走到近前，细细端详着叶雪乔，神情不振，脸色有些苍白，在阳光下有些透明。
见叶雪乔垂眸，她问老乔治夫妇，“joe呢？”
“在里面，刚睡着了。”
老乔治夫妇看看垂眸不语的叶雪乔，不禁心里叹息，这个孩子的爷爷奶奶都在，怕是sarah不是那么容易带走joe了。
joe一生病，方城就没了办法。不得不让老乔治夫妇过来。
最近来的这几天，老乔治夫妇也都知道了经常来探望joe的这对老年中国夫妇的身份，也约莫着弄明白了为什么sarah当年的处境——不被joe的父亲的家庭接纳才不得不将joe送与人收养......
听到joe睡了，方茹这才点点头。
看起来方城说的不错，只要叶雪乔在，joe生病时的哭闹会少一些。
她遂对老乔治夫妇和颜说道，“劳烦你们照看一下joe，我和这位小姐有话说。”
重新坐下来的时候，在方茹迫人的目光里，叶雪乔依稀觉得这仿若是有些梦境般的感觉。
方禹的父母她只是远远见过那么几次，方禹从来不提会将她带到他的父母面前，如今这么近距离看过去，眼前的妇人仪态庄严，淡淡略冷的脸庞上，神色肃然。
方茹也在仔细看着叶雪乔，没错，joe的眉目间多少都有这个女孩子的影子。
想想此刻还在病床上人事不省的儿子，方茹一瞬间心底百味杂陈，夹杂着一股火气，若不是当初小禹巴巴放不下这个女孩子，哪里会顶撞父母又跑了出去，结果平白惹来这场祸事？
望着叶雪乔容颜如雪，方茹只觉得“红颜祸水”四个字真是精确，只是，这个女子却是够无情的，小禹到现在她都没有去看一眼。
见叶雪乔沉默不语，方茹淡淡开口，“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来就在这里照顾joe些日子——”
叶雪乔抬眸，对上方茹清淡的眼底，“您都知道什么了？”
方茹闻听有些意外，目光扫过面容淡淡的叶雪乔，觉得这个女孩子实在是不通情理。
我能知道什么，又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会不清楚吗？
“你来，我欢迎，但是joe，你不能带走，他必须留下！”方茹语气定定，很是斩钉截铁。
叶雪乔闻言只觉得荒唐，真是个霸道的老太太。
看来之前的方禹的蛮横霸道有了出处，家风如此。
“为什么？”
叶雪乔迎上方茹的目光，问道。
尽管已经猜到方城已经向方家撒了谎，但是叶雪乔还是想确认一下。
毕竟这样的谎可谓是弥天大谎，纵使方城对方家再不满，但用这样的谎言来欺骗他们绝对不是小事。
看到叶雪乔眸子里波光微动，方茹顿时心底存了怒火。
这个女孩子果然如方城所言，有了孩子做王牌，不会轻易让步。
看起来，单纯想用语言沟通的方式有点不靠谱，她也就懒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小叶，你该知道小禹现在的境地，偏偏这个是你要带joe走，我问你，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叶雪乔眼皮子一跳。
这句话耳熟得很，就在不多会之前，她还曾如此质问过方城，没想到，在这里却被这个雍容的妇人质问自己相同的问题。
一刹那间，她突然好似明白了方城和她见面的时候说的话——
刚才方城固执地摇头，“你必须得听，不听完你怎么会知道你见了joe后会怎么做呢？”
看起来，方城早就料到了自己来后会遇到的情况。
可恨她一手导演了这出戏，却让自己来和对方已经深信不疑joe就是方家血脉的老人去澄清。
方城，你真该下地狱！
叶雪乔缓缓地，一字一句，试图让面前的老妇人听清，“您搞错了，方城没告诉您吗？joe根本不是方禹的孩子！”
这一句如同石破天惊，震得方茹耳根一震。
但转瞬，方茹唇角一翘，目光移向别处，再转回的时候眸底已经含了丝丝的锋芒，“你这个孩子，不诚实，也不必为了带走joe说出这样的话——”
说着拉开手上的手包，从中拿出一张支票，看了眼，抬头对叶雪乔说道，意味深长道，“孩子，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可是小禹不一样——”
说完将手里的空白支票向叶雪乔的跟前一推。
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
叶雪乔愣怔一下，还没有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时候，方茹接着道，
“孩子一生下来你就送人收养，可见你对这个孩子也不是那么珍视——但这些年，你辛苦了，这个——你收下......”
目光是居高临下的，语气是意味深长的。
叶雪乔看了看眼前空白的支票，终于明白了方茹刚才话的潜台词——
方禹如今的状况，看来方家的后代是没有指望了；你还年轻，你再找个人家嫁了，要多少孩子都行——
叶雪乔陡然生了怒意，她伸手，将支票重新推回去，冷声道，
“我再说一遍，joe不是方禹的孩子！还有，卖孩子的事情我做不到——”
起身就要走。
“站住！”
方茹沉声喝道，仔细地打量着叶雪乔僵直的背影，难道真如方城所说，她想得到的不仅仅是这张支票？
“妈，现在铁铁家算是完了，再加上小禹现在这样，铁铁哪能受到了这么多的打击？我看这次铁铁受牵连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躲起来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呢......如果那样，您倒不如让那个姓叶的女孩子自己考虑清楚，万一将来小禹好了呢？这样，孙子也有了，小禹的心愿也了了，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是方城走之前和方茹推心置腹说的话。
如果按方城所说，现在看叶雪乔的脸色，或许是她对之前自己的不接受还心存成见，此番也是拿joe来要挟吧？
方茹沉吟了一下，遂和缓了声音，问道，“小叶，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还有别的想法吗？”
......
“谢谢，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已经说过了，joe和方禹一点关系都没有！请您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如果您有不明白的，麻烦您却问方城。”
但是，像方城说的那样，证明方家和joe没有血缘关系的借口——方禹是个gay，她说不出口。
一来方城本身人品值得怀疑，说话是不是有准她不知道；
其次，在一个母亲面前说他的儿子是个异类，也是有些不妥。
叶雪乔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叶雪乔的背影，方茹看看桌上的支票，目光喷火，任你的性子再倔强，都休想将joe带走。
叶雪乔回到病房里，joe已经醒了。
看着叶雪乔，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sarah阿姨，我们这回去中国吗？”
“当然，”叶雪乔柔声说道，“你赶紧好起来，我们就走。”
“那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子云了？”
子云？
叶雪乔心底一滞，还是点点头，“当然。”
在叶雪乔的看护下，joe的病情很快就好了许多，不过是夏天忽冷忽热，着凉感冒而已。
倒是叶雪乔自己，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临出院的前一天，叶雪乔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手续。
老乔治夫妇也知道从此以后用不到他们了，和joe告别后回家了。
想着明天就可以走了，叶雪乔总算安心了些，这一觉睡得有些沉。
待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病房里和joe相伴休息，睁开眼的时候，身侧不见了joe的影子。
或许是这个孩子去洗手间了呢。
静静等了会，房间里并没有动静。
她有些奇怪，蓦然间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