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赤脚老汉的家里,只见他面色略带悲伤,看到我和祁天养,只说了句:“跟我走。”便抬脚向前走去。
祁天养看着面色凄哀的赤脚老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我跟了上去。见状,我虽然心中有很多疑惑,却也不好多问。
赤脚老汉带着我们来到了祁家祖坟的那片墓地,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即使是白天,也有一种诡异的阴森之感,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老鳏夫,我心里有些发毛。似乎发现了我的害怕,祁天养拉着我的手改为搂着我的肩。
忽然,视线所及出现了几个人,拿着铁锨似乎正往坟地里填土。赤脚老汉也看到了这几个人,顿时加快了脚步。
忽然,我感到身边的祁天养一阵颤抖,我诧异的看向他,但是他却没有发现我的眼神,只是眉头紧紧的皱起眉头,下意识的加快脚步。
赤脚老汉停在那几个人之前,正巧他们也已经填完了土,和赤脚老汉简单交流了几句就走了。
走近一看,这座坟比周围的坟都大,显然是一座合葬坟。
“老叔,这……”祁天养颤抖着声音开口。
赤脚老汉点了点头,声音中也带着嘶哑:“我一直想让师父一家六口入土为安,却是找不到机会,我已经把小轩的坟也迁了过来,我已经算过了,今天的日子适合下葬,这让他们一家六口可以在底下团聚了。”
祁天养猛地抬头望天,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顺势望去,却见他眼中泪光闪烁,他使劲的睁着眼,似乎想要把眼泪逼回去,他的拳头紧握着,上面青筋暴起。
看到这样的祁天养,我的心中止不住的心疼,这个平日里玩世不恭如同二世祖一般的男人,家人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我想起当初他提到家人惨死时所迸发出来的强烈的恨意,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紧握着的拳头,想要给他传递一些力量。八壹中文網
赤脚老汉从他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大摞纸钱,跪在坟前开始烧起了纸,嘴里带着哭腔的道:“师父,您老人家一路走好!徒弟没来得及及时给您下葬,您可别怪罪啊!”
祁天养走上前,接过赤脚老汉手中的纸钱,道了句:“我来。”
便跪在坟前,郑重的保证到:“爷爷,爸、妈、哥哥、嫂子、还有小轩,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
烧完纸钱,祁天养深深地给赤脚老汉鞠了一躬,严肃道:“老叔,谢谢你。”
赤脚老汉连连点头,眼中依稀闪烁着泪花,连到:“和我还客气什么?唉,只要你能理解老叔就行了。”
说完,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明白您的苦心。”祁天养看着赤脚老汉,宽慰着他。
“好,不说了,一起回去吧。”赤脚老汉点点头,喊着阿年,一起向来时的路回去。
“老叔,我有一件事不明白。”祁天养问道,“既然你师从我爷爷,为什么很多东西你会的,我爷爷并不会呢?”
赤脚老汉显然被祁天养问的一愣,思考了良久,叹息着说:“很多事,你现在还不明白。”
听了赤脚老汉的话,我心中有些着急,这些神棍,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卖关子!
祁天养见赤脚老汉不想再多说,便不再相问,到了一个岔路口,便要和赤脚老汉还有阿年告别。
“天养,我跟你回去!”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动静的阿年忽然跳了出来,想要抓住祁天养的胳膊,却被祁天养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不行,你跟你爸爸回家。”祁天养想都没想的拒绝道。
“阿年,别闹,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怎么竟说胡话!”赤脚老汉同样训斥道,然后放柔了声音,“跟我回家。”
阿年闻言瞪大了眼睛,指着我似乎很不服气,“她也是大姑娘,不早就和天养住在一起了!”
“你这孩子,我管你还不是为了你好!”赤脚老汉略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动怒,便又朝着阿年低声呵斥。
“管我!”阿年听到这两个字,顿时跳了起来,眼中有着赤裸裸的恨意,“从小到大也没见你管过我!”她大声朝着赤脚老汉叫道,脸上的表情有不屑,有悲伤。
有我们两个外人在,阿年的话极为不给赤脚老汉面子,弄得赤脚老汉有些恼怒,“我现在就在管你!”
“不需要!以前不需要你管,以后也不需要你管!”阿年恶狠狠地朝着赤脚老汉大吼,吼完便转身离开。
我看着赤脚老汉的脸色,上面有着一种属于父亲的自责与哀伤,但是想到他当年对阿年母亲以及阿年做出的事情,我又有些理解阿年。玄学上讲究因果报应,我想赤脚老汉现在已经因为他当年的一时糊涂,而尝到了恶果,那就是阿年对他的憎恨。
我感到心酸,却又无能为力,事情太复杂,是非对错不是一句话就能评判的,但愿阿年可以意识到赤脚老汉的悔过之情。
我们回到出租屋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匆匆吃了早饭,祁天养就骑着摩托车带我来到了他老家。
“也不知道云云怎么样了。”我感慨着,虽然独龙族的人对于人和山魅结合的产物都深恶痛绝,但是从小受生命平等教育的我,真心觉得孩子是无辜的,它并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
祁天养却是很不屑,“有小璇那个女人在,那孩子不会吃一点苦的。”
我们也想过要不要给云云买些奶粉什么的,当然,有这种想法的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全都被小璇不客气的拒绝的,她说山魅的孩子,要吃山中的野果、和露水,这样才能更加强健。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是想到小璇这么疼爱云云,应该不会害他的。
刚回到老宅子,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会是谁呢?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知道老宅子的位置的都坐在这里,季孙、破雪、小璇。
小蛮和老徐现在躲还来不及,别说送上门来了。而赤脚老汉昨天刚分开,阿年的话敲门肯定是用砸的,不会这么轻缓有规律。
“不会是邻居吧。”我有些不确定的猜测道,万一早上我和祁天养进来被附近的村民什么的看到了,那可怎么办呢?
“我去开门吧。”破雪说完,便起身到院子里开门去了。
不一会儿,破雪便带着一个人进来,这个人让我们大吃一惊。
“嗨!悠悠,祁天养,季孙,好久不见啊!”阿适满面笑容的和我们打着招呼,随即又看向我,“悠悠,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让我想起我们回来那天,阿适背对着祁天养和季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用口型对我说:“悠悠,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当时我很奇怪,我并没有学过唇语之类的,却莫名其妙的看懂了他的话。
不过后来,被莲止和若兰大战的故事吸引了,便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若不是阿适前来,我定然是不会想起来的。
听到阿适的话,祁天养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中饱含“回家再和你算账”的深意,然后警惕的看向阿适,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还有,你身上的伤怎么过了那么久还没好?”
祁天养一说,我便打量起了阿适,他看起来似乎还是有些虚弱,住着拐棍走路似乎还有些费劲儿,仔细看来,似乎和我们刚刚离开那天一样。
真是奇怪,他的父亲不是有灵药么?
“哈哈,我和悠悠心有灵犀,她在哪里,我自然就找到那里!”阿适爽朗的笑着,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
这句话一下子惹恼了祁天养,站起身来拳头就要冲着阿适挥过去。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阿适一边笑着求饶,一边躲闪着,“我说还不行吗!就在你们走第三天,阿珠就一睡不起,死得透透的,我妈平日里最疼阿珠了,这阿珠一出事儿,她就哭晕过去了,醒来之后还是哭,不吃不喝的哭,最后把自己的身体哭垮了。”
阿适说着,面色平静,甚至还带着一点戏谑,仿佛在讲一个稀疏平常的故事,而故事中的阿珠,并不是他的亲生妹妹,故事中那个哭垮身体的老太太,也并不是他的母亲。
“还有我爸,阿珠和我妈双重打击,似乎有点万念俱灰了,就金盆洗手彻底不干了。我嘛,我闲的无事可做,就来找你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