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芙蕖才转身离开。一路上,芙蕖的脑子一直有点糊,稀里糊涂地走,稀里糊涂地想。
裴漓为什么这样对她呢?她想不明白,但也只能想到他不喜欢她这个理由。她的眼前一直是模糊一片,糊得看不清路,好几次都撞到了行人身上,最后她觉得忍着也没意思,就在一个没人的墙角蹲着大哭起来。
这种心痛的感觉仿佛从前有过,这种大哭的情景也有说不出的熟悉,可细细想来又是空白一片。芙蕖一直哭到天色渐暗,才勉强止住了,她啜泣着站起身,来到河边洗净了脸,又揉揉眼睛,一直到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才转身回将军府。
紫嫣一见她回来,便迎上前问长问短,但芙蕖支吾着就敷衍过去了,晚膳也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躺在了床上。
将军府的床,大而柔软,躺着很舒服,但终究不是芙蕖自己在上清观的小木床。芙蕖忽然很想师太,很想回家,上清观里没有那么多烦心事,没有这些让自己伤心的事。
也是,自己既然不遭人喜欢,为什么还要赖在这里呢?裴漓应该被自己缠得很烦了吧,既然这样,那就回上清观吧,师太应该很担心她,裴曦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已在回京的路上了吧?上清观一定还是原来的上清观,这一切应该像一场梦,梦醒了,还是原来的生活。
芙蕖决定下来后,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起身收拾行李。
紫嫣见此讶道:“芙蕖姑娘,你这是……”
芙蕖道:“我在将军府住了也有好些日子了,我该回去了,师太一定很担心我,盼着我回去呢!”
“可是……”紫嫣还想说什么,但被芙蕖打断道:“二公子回来了吗?我去向他辞行。”她想,既然要走了,就见上最后一面吧,尴尬一点也没关系,反正将来也不会在遇到了,毕竟他是将军府的二公子,而自己只是乡野的一个小丫头。
紫嫣道:“二公子一整夜都没回来。”
芙蕖整理行囊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笑道:“也罢,那我去向裴夫人辞行好了。”声音中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轻松,她想,裴漓大概是在醉香楼逍遥了一夜了,这样也好,不见也罢。
芙蕖向裴夫人去辞行,裴夫人挽留了一阵,但芙蕖去意已决,她也无可奈何。就这样,芙蕖背着行囊走出了将军府,回头望了望门匾上气势磅礴的“将军府”三字,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苦涩一笑,回身离去。
芙蕖当然不会想到,这不是一个小插曲,而是彻底改变了她这一世。白凝也不会想到,就因为她在第七世中救了裴曦,竟让她险些在凡间魂飞魄散。
裴漓回到将军府时,芙蕖已经离开了。裴夫人满脸怒容地将他拦下,“你去哪儿了?竟然夜不归宿!”
裴漓笑笑:“我还能去哪儿?娘,您应该见怪不怪。”
裴夫人气极,“你!你爹和你哥哥不在,你就要挑起这个家,你怎么还……”
“好了,娘,”裴漓道,“我自有我的道理,您就别操心了。”
“道理?你这个样子还有道理?”
“好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裴漓扶着裴夫人进屋,“对了,近些日子娘你最好不要出门,知道吗?”
裴夫人讶道:“为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那日芙蕖带来的信你也不给我看,只说这是曦儿的,你这么瞒着我做什么?”
裴漓道:“娘,您就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您不需要知道,那只会徒增烦恼。”
裴夫人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刨根问底了,提到芙蕖,便道:“对了,芙蕖今天一大早就走了,你也真是,送都不送一下。”
裴漓的身子仿佛僵了僵,“走了?”
“是啊,”裴夫人道,“说是叨扰将军府还一段日子了,该回去了,师太也会担心什么的。”
裴漓点点头,“走了也好……”声音很轻,就像是在对自己说。
他陪了裴夫人一阵,便起身离开,走着走着就到了芙蕖住过的小院,在门口驻足了许久,又回身离去。
回到屋里,侍卫长林裹来见他,“二公子,监视着将军府的人抓到了。”
裴漓道:“哦?他有招什么吗?”
“他……”
裴漓不耐道:“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我们一抓到他,他就死了,而且……身体冰凉,四肢也僵硬好像是已经死了很久的样子。”
裴漓猛地抬头,“你确定他身体冰凉,四肢僵硬?”
林裹道:“没错,所以属下想不明白……”
裴漓深深呼出一口气,“看来是真的了。林裹,你可知道什么道行很高的高僧或是道士?”
林裹一惊,“二公子,你怎么问这个?难道你怀疑……”
“现在已经不是怀疑了。”裴漓取出芙蕖带来的信,递给林裹看。
林裹大惊,“这、这怎么可能?”
裴漓道:“不会错了,就是被我哥无意撞到,他才会被人追杀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裹有些急,“我们没法和他斗啊!”
“所以得先找找道行高的高僧或道士,先找他们问问,再慢慢想办法。”裴漓叹道。
正在这时,去接裴曦侍卫前来禀报,“二公子,不好了,我们到上清观时,那里已经被血洗,道姑皆已丧命,而大公子不知所踪!”
裴漓霍然抬眸,林裹亦惊呼,“什么!这……二公子?”
“去找。”裴漓沉声道,“我爹呢?通知到了吗?”
侍卫答:“通知到了,老爷说他会尽快回来。”
侍卫领命退下,林裹急道:“二公子!现在该怎么办?”
裴漓缓缓握手成拳,目光冷厉,“林裹,你先去打听高僧或道士,请到府里……不,告诉我在哪儿,我亲自去!”
林裹领命离去,裴漓目光波动,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糟糕,芙蕖!”他慌忙出府,骑马狂奔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