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的。”楚暮云道，“为了设计你，我们可是加班了好久呢，黑眼圈都给我熬出来了。”
这可不，鬼医研究放倒其他人的毒药，妇人和其他百姓一对一早就如何放倒目标人物，而她，也是把这个场面在脑袋里演示了很多次，考虑过很多种突发事件，最后才发挥成这样的！
所以说啊，害人真不是一件好差事！
“你这样做是在报复我！因为我杀了六王爷对吧？”苏倾城道。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有点兴奋。报复她好啊，让她看看楚暮云失去六王爷有多么难过！
楚暮云看着她的兴奋，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悲，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在拼命的寻找着存在感。
“楚暮云，我才是赢了的，我死后可以跟六王爷同行了。而你，你舍不得为他死，你根本配不上他。”苏倾城道，她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楚暮云贪生怕死，可她不一样，她可以为了六王爷去死。
“你错了。是你一个人走。”楚暮云纠正她道，而且，“为一个人死，你觉得你很高尚吗？你考虑过这个人的感受吗？再者，为一个活下去，比为一个死更有意义，也更难。你这些算什么？”
最讨厌这种人了，自己付出也不问别人要不要，当得不到回应了，就觉得自己被辜负了，就开始报复了。既然给不起，那就不要给啊！给出去的，那就是给出去的，哪有收回的道理！
“我一个人？”苏倾城话语不稳了，什么配不配她都没有听进去了。她只知道楚暮云这话的意思是六王爷还活着？可是，这怎么可能，在那个地方一定会渣都不剩的！
楚暮云笑了，坦然道，“是啊，你一个人好好走，来世做个好人。”
“王爷已经死了，不可能还活着的！”苏倾城肯定到。对的，王爷已经死了的，她亲手杀的啊，死在蛇口下的啊。
苏倾城摇着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到了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那她这半生的苦是为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她脑中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以前的画面。多是阴暗的，只有少数是明媚的。
而这些画面里，有楚暮云。有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救的是你，不是她。
那竟然是她人生中的难得温暖。还有六王爷，从来不用外表来看待她，对她温柔体贴尊重…甚至还有师父，他细心教导自己医术的画面。
为什么，最后都成了这样了。原本可以不是这样的！
每一个曾对她好的人，似乎，结果都不是很好。师父不让她看换皮之书，是怕她变成现在这样子吧，而她却杀了师父也要改变容貌，只是可惜了，改变得太早了，那个时候没想到六王爷会喜欢上楚暮云，不然，她就不会长得像苏倾月了；楚暮云曾劝过她收手，她却眨眼就忘了，只记得楚暮云夺走的东西，反而记恨；六王爷对自己温柔以待，她却爱而不得，夺人性命。
她果然是灾星。她一直不信，直到现在，她信了，她就是。对她好的，都不得善终。
“苏倾城，好好的痛苦吧。我就不陪你了，王爷应该快要进城了。”楚暮云道。这种迷茫而无知，还带点痛苦的可怜表情在苏倾城身上实在是有点让她有点接受不了。这让她恍惚觉得她才是大反派一样，她拿的剧本是好人剧本啊…
“王爷进城？王爷真的没有死？”苏倾城问，她多想再见王爷一面，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不会再做伤害他的事了，不给他下毒，不期盼他的爱，只要好好的陪在他身边，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让我再死之前，在见他一面。”
楚暮云看着面前已经毫无力气的苏倾城挣扎的身子，有些犯愁，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看苏倾城这个模样，对六王爷多少还是有些真心的吧，可是，让情敌看自己的男人，别说她不高兴，就是六王爷本人也许也会觉得她不够爱他。
最后，楚暮云道，“眼睛长在你自己的身上，你要看没人可以拦着你，但是，能不能看到，那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了。我只能够告诉你，他会从正门进来。”
楚暮云说完，离开了。
只是走得不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的潇洒，走了一会，她忍不住回头看苏倾城。苏倾城已经挣扎起来了，她在往外面走。
她想见六王爷，真的很想见。
楚暮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这种欲望，这种时候，她再一次忍不住唾弃自己的软弱起来。见不得哭，见不得别人惨，她这种人就活该常常被人诟病。
算了，算了，就当是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愿望吧。
伸手拽起苏倾城，楚暮云大步上前，她也不知道苏倾城到底有多想自己死，所以，不知道要走多快才可以保证她活着见到六王爷。所以，尽量走快点吧。
“你…”苏倾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前面的女人。她不明白，楚暮云为什么会回来帮自己，“你为什么？”
“反正不是为了你！我只不过是希望以后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不必要愧疚而已。”楚暮云道，对的，她只是怕自己以后回想起今天的事觉得内心过不去罢了，并不是可怜同情她。
“楚暮云，有的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你…让我从来没有读懂过。”苏倾城道，楚暮云她真的从来没有读懂过。以前没去懂，后来她出现在了六王爷的生命中，也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她却看不懂了，如今却仿佛懂了一些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是真的心地善良，而不是伪装出来的。只是，可惜了，她见到的绝大多数都是表面一套内心一套的人。这让她一直觉得人心本恶。
“我要是让人读懂了，那我岂不是成了透明人了？那还有什么意思？”楚暮云道，这是什么想法，指望着每个人都在自己面前毫无隐瞒，那得收获多少的失望？人啊，就是因为看不全懂，才有趣味啊，整天想着看懂别人，那得多累，还不如把这个时间花在看懂自己上。
闻言苏倾城笑了笑，笑着就笑出了眼泪，是啊，这样的人就没有意思了，所以，她看大多数人都没有意思。
她一直也活得那么没有意思，竟然都没有好好的为自己活一下，全浪费在弄懂别人，打倒别人身上了。
如今，她想，为自己活，那大概会是很有意思的事了吧！只是，没有机会去试一下了。
以前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她却忽然知道了，只是，可惜了。教会她的人，恰恰也是要她命的人。
“你别哭，我最讨厌哭了！”楚暮云皱眉道。
苏倾城收了眼泪，速度很快，自如的收放眼泪，这是她学会的第一个生存技能，楚暮云却讨厌哭，这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你这女人怎么活到现在的，心那么软？”
苏倾城问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种坦然地态度，她是真的好奇，好奇不哭能够如何活。这是她以前不会做的事，若是换个时间让她知道了楚暮云讨厌哭，她肯定要鄙视嘲笑楚暮云的愚昧了。可现在不，她觉得她仿佛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了。
有人说，一个人内心阴暗，她所看到的一切，哪怕是阳光，她也觉得阴暗。而如果这个人阳光，那么她所看到的所有，她都觉得是美好的。
“你管我！总之没有像你那样报复社会我也活下来了。”楚暮云道。现在怎么回事，搞的她们两个还谈谈心了？靠，什么鬼！
他们是仇人啊，有点立场好吧？
“报复社会？”苏倾城有点听不明白。至于楚暮云纠结的立场问题，她是一点也不去关注的，毕竟她一个将死之人了，有什么立场需要讲的？
“就是把自己的不满发泄在别人身上，看见别人不幸就觉得快乐。”楚暮云简单解释道，她都忘了这些人听不懂报复社会这样的词汇。
“这样不好对吧？”苏倾城问。这么说来，她大概就是在报复社会了。只是，看到别人不幸，她也不曾感觉到快乐。但她的确是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应该也和报复社会没有区别吧。
“废话！”楚暮云真想敲开这丫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了，这种话还需要问吗？这当然是不好的，这还能是好的？
“楚暮云，如果我死了，你会原谅我之前做的事吗？”苏倾城问。
楚暮云喘了一口气，有点郁闷，“大姐，我一个人扛两个人重量，你能不能把说话的力气用在挪位置上？”
靠啊，她累的要死，苏倾城却舒服的跟她聊天了。这算什么？这个时候，鬼老二有心情谈原谅，她恨不得她赶紧消失，她就不用扛这么大一个人了！
“不会的吧。”苏倾城有些失望，不过，她一开始也没有过多的期待，只不过是，打量楚暮云心善，所以问一句罢了，她又道，“六王爷也一定不会原谅我。”
在他心里，她已经死了。早就死了。
“我原谅你，原谅。”楚暮云道，对待将死之人，她一向都是宽容的。免得这姐儿继续跟她这里悲情剧。
这一句后。
“等一下。”苏倾城忽然叫停，骤然一句，楚暮云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苏倾城，只见苏倾城伸手往怀里拿东西，很费劲的样子，但是什么都没有摸出来。
“你找什么？”楚暮云幽幽的问。
“银针。”苏倾城道，这时候她终于把包银针的布掏了出来，三根发黑的银针落在了地上，楚暮云松开了苏倾城退了好几步，谨慎的问，“你要干嘛？”
妈耶，她这不会是要恩将仇报吧？还是跟她聊的不错，决定带她一起路上继续聊？楚暮云内心剧烈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