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候林青雀沐浴时,银铃犹豫了再三,终于不忍林青雀再受如此折磨。
“要不……还是向四小姐求救吧!”
银铃此言一出,银环和林青雀都是一怔。
林青雀听闻银铃提起林青鸾,脸上露出了一丝愧疚:
“当初鸾儿为我筹谋,可是我却未曾依她所言,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大婚之时,鸾儿派人送来的贺礼,我也因怕皇长孙不喜而退了回去,此刻哪里还有脸再见鸾儿?
更何况,鸾儿在宫中本就艰难,我无力相帮便罢了,又岂能再为她添上诸多烦忧?
此事莫要再提,再忍上一段时日,等梁小姐入府,殿下许不会再来我这里了吧。”
林青雀知道武璋帝将梁培茹赐予杨炯为侧妃的事情,皇长孙府中近日来也多为此事操持。
她总想着等到梁培茹入府,杨炯为了陪她,也会少来责打自己。
却不知,梁培茹入府,将带给她更大的危机,险些丧命于此!
银铃又劝了一会儿,但林青雀始终不允,还给她下了严令,禁止她冒险将自己的事情传出。
银铃和银环都是满脸的忧愁,但也知道林青雀是为她俩好,怕她们两个步了白姑姑后尘。
银铃心中有苦说不出,她是武璋后当初派到林青雀身边的“耳目”,但当林青雀入宫未曾带她一起后,与她接头的暗桩便再未出现过,现下她也无计可施。
每时每刻,银铃都在祈求武璋帝能想起她这个“耳目”,能派人来与她接头,也好将林青雀的现状传递出去。
只是,这祈求都只是奢望,她并未被想起,已经成了“弃子”。
但是,林青雀的话倒是给了她提醒,她虽被弃,但梁培茹身边的丫鬟定然也有与她一样的“耳目”,或许到时候通过她,能重新递消息给武璋帝!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林青雀主仆三人在府中消息闭塞。
她们唯一可以得到外界一些消息的渠道只有宁河,但宁河不是乐意告诉她们的,只有收了财物,心情愉悦,才会告知她们一点点消息。八壹中文網
从宁河的口中,她们知道了林青鸾已经回了卫勇侯府,而肃王妃许瑾怡被贬为了侧妃。
据说肃王府许侧妃是因为多年无孕,所以惹恼了武璋帝,才会被贬。
肃王不像怀王,对王妃衷情,力护怀王妃。
但有许瑾怡这个“开头儿”,想必日后皇长孙因着皇孙妃无孕,要换个“新妃”也是不会受到太多阻碍的。
宁河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把玩着银铃给的玉把件儿,脸上带着坏笑。
“银铃啊,你跟着皇孙妃也没甚前途,不若我求皇长孙恩典,将你嫁给我,再将你安排去别处当差如何?”
说着,宁河还摸了一把银铃娇嫩的脸颊,那贪婪色厉的表情让银铃心中作呕,还要强颜欢笑:
“瞧公公说的,银铃是皇孙妃的陪嫁丫鬟,也已经给皇长孙做了通房,哪里还配得上公公。公公在皇长孙面前多有体面,就莫再拿银铃寻开心了。”
银铃之前因着杨炯欲羞辱林青雀,强行在林青雀面前收用了她。
杨炯不给名分,只当是个通房,在林青雀身子不便时便由银铃侍候。
那时,往往都是在林青雀被打之后,仍绑在床上,而他则在一旁软榻上幸了银铃。
身上带着伤痛,还有听着自己的丫鬟被辱,林青雀身心备受折磨。
主仆二人都努力保护着银环,以免她再步银铃后尘。为此,多少次银铃和林青雀不得不强颜欢笑,银铃甚至要刻意讨好杨炯。
她的种种行径,守在门口的宁河是一清二楚。
所谓想娶银铃,不过是他有意戏弄,更是趁机占上些许便宜罢了。
若当真让他娶,他也不要银铃,毕竟还有银环那个黄花闺女不是?纵使他是个太监,在主子面前他还是有这份体面的!
听银铃讲林青鸾已经回了侯府,林青雀难得面上露出了一丝真心的笑容。
“鸾儿已经回府了,这是好事,说明陛下已经允了她与肃王的婚事。
虽然这般说有些无情,但是许大小姐被贬,虽然日后在位份上仍压鸾儿一头,但依着肃王对鸾儿的疼爱,定不会委屈了她去。
如此甚好……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桩美事……”
林青雀说这话时,脑中浮现出当年她与杨炯两情相悦时,那种种美好场景。
忍不住,泪水潆洄眼眶。
她曾以为杨炯就是良人,却不想,现实狠狠的将她彻底的打醒!
想到她曾因为杨炯,还背叛过林青鸾,想要利用林青鸾,为杨炯算计杨溯,林青雀又忍不住笑自己太傻。
祖母曾一再告诫过她,莫要相信皇家人的真心,身为皇家人,哪里会有半点真心?
是她太傻,沉沦杨炯曾经对她的“好”中,现下再想那些好……
原来,那时候杨炯的“真心”中就夹杂了几分算计。
鸾儿那时教她算计杨炯的“爱”,她还曾笑鸾儿心眼太多,“爱”哪里能用算计的。还信誓旦旦的告诉鸾儿,杨炯对她的爱是真的。
鸾儿说“雁北派到我身边的暗卫都是女子,男子从不允进院”,她还只当鸾儿是炫耀她和肃王的感情,现在想来,鸾儿是侧面告诉她杨炯的“真心”其实并没那么真!
是她太傻了!
“皇孙妃,再过几日梁侧妃就要入府,那是个好机会。到时候府中多为婚事忙碌,宁河也看管的没那么严了,我们趁机递信给四小姐吧!”
银铃哀求林青雀,希望她能答应。
林青雀回神,仍是摇了摇头。
“别了,虽然那日府中会来许多人,但是你别忘了,皇长孙很有可能会派暗卫盯着。倘若我们轻举妄动,不但消息传不出去,再害你殒命,我宁可日日受这鞭挞。”
林青雀很清楚,既然府中会忙碌,杨炯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宁河会看管松懈,但是那些暗卫却不会有丝毫怠惰。想要瞒过暗卫的视线,递消息出去,谈何容易?
若是真有那么容易,白姑姑也不会刚出府就被发现,并立马抓了回来,都未惊动任何人。
那些暗卫,杨炯曾告诉过她,都是先太子杨淙从御龙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也正是因为对他们的信任,所以对于杨淙的死因,杨炯从未产生过怀疑。毕竟要躲过这些暗卫的视线给杨淙下毒,那功夫得有多高啊!
只是他不知道,林青鸾下毒的时候,她身边也有暗卫护着。她身边的暗卫,扫尾的功夫更厉害!
听了林青雀这话,银铃本想即使林青雀不答应,也要勉力一试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此法不行,看来只能通过梁培茹身边的陪嫁丫鬟,找出其中武璋后安排的“耳目”了。不过对方到底愿不愿意助她,这还是个未知数。
杨炯要娶侧妃,身为皇孙妃林青雀的娘家,卫勇侯府理应上门参加婚宴的,为林青雀撑撑脸面。
但就在婚宴前一天,林衡垣忽然生了高热不退。
林青鸾为他把脉后,脸色也极为不好:“是痄腮,此病易传人,吩咐人闭府谢客,莫要将病症传播出去为好。
府中凡是平日接触垣哥儿的人都隔离在这个院子里,莫要与府中其他人过多接触。”
为了林衡垣的痄腮之症,卫勇侯府紧急闭府谢客。
但杨炯听闻消息后,却认为是卫勇侯府不予他面子,随便找的由头。气愤之余,又狠狠的责打了林青雀一顿,将她打得下不来床。
婚宴当天,也只道她因为得知侄儿之病,心急如焚,结果受了凉,病倒了。
按照礼节,婚后次日,梁培茹这个侧妃须得向林青雀这个正妃行礼敬茶。
林青雀本来就是勉力起身,结果茶没端稳脱手落地,一盏茶都泼到了梁培茹的身上,气得她当场便对林青雀发了一通火,甩袖而去。
而后,为了给梁培茹出气,林青雀又被杨炯打了一顿,直接吐血晕倒。
可杨炯却不予理会,更是下令不许林青雀延医用药,一副恨不得林青雀立死的模样。
数月以来的折磨,身上积累的重伤,使得林青雀病的很重,时常呕血。
银铃和银环两个丫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是连院子都出不得。若要硬闯,守在院外的带刀侍卫便会毫不留情的亮出刀刃。
一连过去了三天,杨溯却是听安插在皇长孙府上的暗桩递来的消息,说是皇孙妃院子被带刀侍卫把守,很是蹊跷。
本来他并未上心,只是心急守在林衡垣院子里的林青鸾的安危。
但是马赫却是多了一嘴:
“青鸾小姐和青雀小姐感情甚好,若是青鸾小姐知道此事……”
杨溯这才稍稍上了些心,着人去打探。谁想竟听闻林青雀快要病死了,结果杨炯却是不闻不问,还不让请医用药,想要熬死林青雀。
这一消息,让杨溯都勃然大怒,直接摔了手中的茶盏。
“好大的狗胆,炯儿这是想要作死吗?青雀乃是爹娘为他亲选的皇孙妃,他如此罔顾她的性命,难道不怕父皇降罪吗?”
杨溯随即命人随他去皇长孙府中救人,但是刚走到门前,却是又止住了脚步。
不行,此事万不能由他出面!
毕竟因着他与鸾儿之事已经惹怒了父皇,万一再因为林青雀与杨炯叔侄闹僵起来,怕是武璋帝会借题发挥,再难为鸾儿!
马赫见杨溯走到门前又止步,陷入了思考中。
眼珠一转,他猜到了王爷的心思,定是怕牵连到青鸾小姐身上。
王爷若是和皇长孙爆发了冲突,只要传到了武璋帝耳中,定会认为是青鸾小姐挑拨他们叔侄不睦。
但若不去,青雀小姐性命垂危,这……
“王爷,您看,若是将消息透给晟王殿下如何?”
常桂忽然提议道,让杨溯瞬间大喜。
“好,就这么办,常桂,此事交给你去办,务必要让三哥知道此事!
而且要让他以为,杨炯此举,是为了拱卫梁培茹上位,以达到拉拢勇国公的目的!
对了,适当的时候,可以将炯儿挖他墙角儿的事情透露一些,让他更有行动力些!”
常桂赶忙躬身:“是,王爷放心,奴婢绝对将此事办的漂亮!”
说完,常桂一溜烟跑了出去。
马赫提了一句:“王爷,此事瞒不得青鸾小姐,不然……”
杨溯本来还在想着什么,忽然听他这么一说,斜睨了他一眼:
“鸾儿守着垣哥儿三天,刚休息下。等她醒后再将这事告知她,记住吗?”
不告诉林青鸾,事后她定然会又恼了他。
但是,若现在就派人通知她,她铁定不会好好休息,直接亲自去皇长孙府接人!
那可不是他乐意见到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