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王这边带着许瑾萱进了宫,可却是被福泉挡在了乾清宫外。
“晟王殿下,陛下正在与诸位大人商议国事,吩咐了不准打扰。
晟王殿下若无要事,就还是先回去吧。
陛下一早就吩咐了,让御膳房连大人们的午膳都备下了。”
福泉此话一出,杨澄瞬间就明白了,看来是大事儿,不然也不会提前吩咐御膳房备下了诸位大人的膳食。
“不知……”
杨澄还想再问些细节,却见福泉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晟王殿下莫问,奴婢也被陛下赶了出来,进去侍候茶水的时候,大人们都是闭口不言的。”
居然连內监大总管的福泉也不能知道,看来此事不仅大,还很重要!
越是如此,杨澄就越是心痒难耐,更想知道了。
可是看着福泉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杨澄也知道,从他这里是套不出什么话来。
这狗崽子,嘴硬的紧!
“好吧,那本王便不问了。回头儿等父皇和大臣们议完事,你代我禀一声便是。”
“奴婢遵命。”
福泉这次答应的倒是麻利,应过后便笑眯眯的目送他们离开。
到了宫门口,还是不见肃王府的马车,杨澄眯起了眼睛——
老四不是说紧随他而来吗?人呢?
他就知道,老四才不会放着那林四小姐的脚伤不顾,让她带伤入宫的。
不过……也有可能老四早知道,进了宫也见不着人?
杨澄在那儿思忖着,许瑾萱则是站在他身后,面有不虞之色。
“晟王殿下,我早就说过了,灵堂的事情不是我干的,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那是我爹娘的灵堂,若是她林青鸾的爹娘,我说不得还要闹上一闹,折腾些什么。
我怎会在我爹娘的灵前动手脚,去陷害她!”
被打断了思绪,杨澄脸上有些不耐。
“许二小姐,不管灵堂那些是不是你动的手脚,但若非你胡言论语,又怎会使得灵堂嘈杂,众官员人人自危,险些酿出踩踏事故!
你也知道,那是你爹娘的灵前!
开平王和王妃生前为你们兄弟姊妹几个操碎了心,你怎就不能忍上一时,让他们好生安息?
此事你莫要与本王再讲,等到父皇问时,你再到御前好生辩解吧!”
说完,杨澄甩袖就走。
“哎!”许瑾萱看到杨澄甩袖离去,赶忙紧追了两步:“晟王殿下,您不送瑾萱回去?”
闻言,杨澄远远的止步,回首睨了她一眼,眼底厌恶毫不遮掩:
“许二小姐,凭甚以为本王就当送你回去?”
“是晟王殿下将瑾萱带进宫来的啊!”许瑾萱还觉得自己说得颇为有理,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呵……现在本王才觉得,炜儿该谢你当初不嫁之恩!”
说罢,杨澄甩袖便离开了,不管许瑾萱在身后如何追喊。
当他跃上马背,扬鞭而去时,许瑾萱蹙紧了眉头远眺他离去的背影,唇间却是扬起了一抹诡谲的浅笑。
这些自作聪明的亲王皇孙,当她是真的傻吗?
应天府就是个大戏场,不过你方唱罢,我来歌。接替上演各自戏码罢了!
许瑾萱笑过后,又迅速收敛起,好整以暇,重新折返回到了宫中。
“许二小姐,今日怎生有闲暇来本宫宫中小坐?莫非不用为开平王和王妃守灵吗?”
李沁嘉斜倚在软榻上,一边抚弄着怀中鸳鸯眼猫儿洁白如雪的皮毛,一边慵懒的斜睨着坐在下首的许瑾萱。
许瑾萱正捧着茶盏,却是不饮,只是嗅着茶之清香。
“舒妃娘娘,你可不知道,今儿我爹娘灵前可出了大乱子!”
“哦?什么乱子?
开平王和王妃的丧事,听说可是陛下谕旨让礼部和太常寺督办,以国礼厚葬。
怎得,还有人敢在此事上做文章?谁这么大的胆子,不怕陛下怪罪吗?”
李沁嘉来了些许兴趣,目光便定在了许瑾萱的身上。
“还能有谁啊,自然便是那卫勇侯府的四小姐林青鸾呗!”
许瑾萱绘声绘色的将灵前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沁嘉,听得她微眯双眼,不断思考。
“照你这么说,林四小姐有意诬赖你们姊妹,利用双亲灵堂算计于她?
你们当真如此做了吗?”
李沁嘉牢牢盯住了许瑾萱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错过一瞬她的反应。
“当然没有!那可是我父母的灵堂,我们姊妹又怎会拿爹娘的大事算计她,她也配!”
许瑾萱重重的搁下手中的茶盏,脸上还带着些许的不忿,语气也稍加重了些。
“此话当真?”李沁嘉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又收回了视线,重新落于了怀中的鸳鸯眼猫儿身上,依旧慵懒。
“自然!若是说那是她林青鸾双亲的灵堂,兴许瑾萱还会想办法闹上一闹,可那是我父母的灵堂,我又怎会……”
“你的确不会……但不代表瑾怡不会!”
李沁嘉见许瑾萱要反驳,伸手摆了摆,示意她稍安勿躁:
“瑾萱,你莫要急着反驳。本宫之所以如此断定,自然有本宫的理由。
瑾怡未嫁前,‘女诸生’之明传遍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之聪慧,京中闺秀少有能与之比肩的。只是先前,因为情爱迷了眼,看不清罢了。
先前她自伤去陷害林青鸾,却是被陛下当场撞见,来龙去脉都被陛下尽收眼底。
陛下大怒,却是未曾治罪于她,可偏生她却听了怀王妃的,搞什么席蒿待罪……结果反倒成全了肃王和林青鸾,而她却失了正妃之位。
她身子又被那凉药给伤了,日后等林青鸾进门,虽然从身份上压了她一头。
但无子,终究会注定她一生孤老,她又岂会甘心?
父母灵前算计林青鸾,还有你这个傻妹妹顶在头里,谁会相信是她呢?
林青鸾不是个普通的角色,她既能点出你长姐,定然心中有了九成把握。
不过想来,晟王应当是以为她在有意拖瑾怡下水,更相信你才是那始作俑者吧,不然也不会对你如此态度。”
许瑾萱听了李沁嘉这一通分析,面上露出了思索神情。
“照你这么说,我长姐竟是将我当作挡箭牌,让我为她背黑锅!可……我们姊妹之间感情自幼便甚是亲厚,她为何……”
李沁嘉笑了:“终归不是儿时了,女子嫁了人后,心思自有转变。
你与我相谋,意图让瑾怡对肃王死心,不也是在算计她吗?
怎得,只许你算计她,还不当她来算计你一回?
瑾萱啊,谁也不是个傻的,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演戏。今日你来找我,究竟是何打算?
若是再左顾右盼,不言正事,那我可就不招待了。”
听李沁嘉如此直言,许瑾萱也不再装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大哥,在丧期过后将我远嫁。我不愿!
沁嘉姐姐帮我想个法子,让我热孝嫁进皇三孙府去,你放心,日后我定然不会与凤瑶争宠。
自然,她那般天香国色,绝代姿容,我想争也是争不过的,瑾萱还有这自知之明。”
李沁嘉闻言轻笑:“你又对皇三孙无情无爱,作甚非要嫁去他的府中?
他一个庶出的皇孙,上头有四个嫡出的亲王皇叔和两个兄长。
纵使皇长孙与皇次孙被淘汰出局,也轮不到他承储位,你这又是何必呢?”
“瑾萱谁也不爱,嫁谁又有何妨?不过既然要嫁,自然要嫁给日后最有潜力登基的!
沁嘉姐姐,当年节国公没少筹谋吧。那双凤之说,沁嘉姐姐当是比我更了解,不是吗?
既然双凤出自林家,落于凤瑶和林青鸾身上,那么她们俩的归属,才有望成为下任君主,不是吗?”
看到李沁嘉眯起了眼睛,眼神略显厉色的睨向了自己,许瑾萱轻笑道:
“沁嘉姐姐本来也意属肃王的吧,不然也不会使人在我长姐汤中下药。
哦,对了,沁嘉姐姐不会不知那汤是我长姐炖给我娘的吧!
那神仙醉,可是让我娘在床上躺了数年,也因此,我长姐才会同肃王战前大婚。
沁嘉姐姐这算不算得上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李沁嘉眉心一跳:“你说什么?神仙醉!”
许瑾萱看出了她如此惊讶,忍俊不禁:
“药是沁嘉姐姐命人下的,沁嘉姐姐又何必如此惊慌,搞得好像毫不知情似的,呵呵呵……”
李沁嘉自然知道神仙醉是前朝秘药,可她那药却是从……难道……
见她脸上神情变幻,许瑾萱也心下起疑:
“莫非,你当真不知?那你怎会有那药?”
虽然有些慌神,但是李沁嘉还是下意识的反问:“你凭甚说是我命人下药,你有何证据?”
许瑾萱挑眉,也不隐瞒:“人证!
当日你给我府中那人药时,我看到了,只是未想到那么许多。
锦衣卫搜查我们府上时,我也看到了那人,心中就有了猜想。
后来,我告诉我二哥,说他偷了我的珠钗,将他打发到了庄子上。
费了我好一通功夫,才问出实情,还想法子稳住了他,让他隐姓埋名待在庄子里。
这人,我给你,但我要嫁进皇三孙府!”
李沁嘉长长的舒了口气,神情复杂的盯着许瑾萱:
“本宫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你这装傻闯祸那么多年,将自己爹娘都给往死里坑,你可真是心狠啊!”
许瑾萱笑着摆了摆手:
“对了,有件事情你或许不知,我和二哥恭茗并不是姜夫人亲生的,只是被记在姜夫人名下的。而我们的娘,都是死在夫人的手中呢!”
李沁嘉讶异:“这怎么可能?当初姜夫人怀许恭茗我或许不知,但怀你时,我可是亲眼见过她大着肚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沁嘉犹豫了一下,她想起了一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