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主动看向了我，重重点了点头。“我信了。”
“信了就好，”我松了口气，“你先休息吧，到了重庆我们再一起下车。”
“睡太多了，睡不着了。”
杨莹摇了摇头，靠上了车窗，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夜色发起了呆。我听着，也明白，这一天一夜她不是在洗手台睡觉，就是因为我们晕过去，当然已经睡得足够久了。“对了，之前之介绍了名字，还没有提过，其实我也是大学里出来的，不过是两年前那一届了。”
一时间，杨莹看向我一瞪眼，神色中满是不可思议。我不由得一笑：“是不是看着很不像？没办法，我毕业之后就去了山里，接手了姥爷的皮货铺。山里岁月整整两年的熏陶，我想我现在看起来更像一个山匪吧？”
杨莹跟着微微一笑，却又问起了我山里的种种，看来不止是阴阳江湖，她对山里的生活也很好奇。而如此一来也是甚好，我为杨莹解释着山里的种种，给她讲我姥爷曾经讲给我听的故事，这样一来，我们之前的隔阂也渐渐消失，杨莹也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真羡慕你有个肯给你讲故事的姥爷。”
杨莹一只手撑着脑袋道。“是啊，无论何时我回想以前，那些与姥爷一起度过的日子，我都会觉得，那是我这一辈子到目前为止最美好的回忆。”
我回着，长叹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你姥爷……”“两年前去世了，”我回着，摇了摇头，“也是因此我才进了长白山，接手了姥爷的皮货铺。”
“真是抱歉呢，我不该问的。”
杨莹说道。我摇了摇头：“是我要提的。”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脑海中却再次浮现了姥爷模样。那苍老而慈祥的脸颊，负在身后握着的鱼骨烟枪，总是用山里的各种故事吓唬我，却在我被吓到的时候搂着我哄我入睡。姥爷，你的仇我已经报了，至少那些前来长白山的邪门歪道，那些联手给你下套的邪门歪道，我见过的，都已经死在了我们刀下。还有，长白山我守住了。姥爷，你或许不知道这一次的长白山大战有多么的危险，不过幸好，我们找到了天剑，又得到了胡柳仙家和段帘等人的帮助，还有和尚的计谋，我们赢了，虽然惨胜，但终究还是赢了。从此之后百年内，只要罗刹门不开，长白山便不会再出现异样，这也算提前做好了功课吧，姥爷，不知道你还满不满意这样的答卷。心中思索着，没有再多么的悲伤，反而由心底涌起了一股骄傲。我知道，姥爷肯定也会为我感到骄傲，一定会的！长吐了一口气，又看向了一旁的杨莹，只见杨莹再次靠着车窗玻璃盯着窗外的夜色，眉宇间微微的蹙着，似乎有什么心事儿。“杨莹，光说我了，你呢？”
我问。杨莹回过头来，神色有些怔。“我？”
“不错，你这一次从关东去往南方，这么遥远的路途，就算是入职也应该有家里人陪伴吧？”
我问。杨莹神色再次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回忆，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怎么？是你的亲人都很忙吗？所以没有空闲来送你？”
我接着问。杨莹还是摇头：“他们都已经退休在家，那有什么忙的……”我一时语塞，只觉的自己好像提了一个不该提的话题。既然退休在家，自己的女儿远赴南方入职，怎么也得亲自送一下吧，况且杨莹还是刚出生社会，她父母就不怕遇上坏人？除非……杨莹与他父母的感情非常不好。果然，杨莹低声开了口，眼神中再次泛起了之前我见过的那股委屈。“我家里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从小爸妈就告诉我，我要吃弟弟剩下的，穿弟弟穿过的，玩弟弟玩过的，反正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只能区于弟弟之后。就好像……就好像我只是弟弟的附属品……”说着，杨莹的声音中已经泛起了一股哭腔。“连上大学，我都是在爸妈面前跪了整整一个星期他们才答应的。他们总说，女孩子反正都要嫁出去，还花什么钱上大学？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在我身上花钱就是浪费。但是我死也要上大学，我死也要有出息，因为我知道，我只有上了大学有了本事，我才能逃出来，我……我……”杨莹似乎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儿不停的抽泣了起来。见状，我是实在没有想到她的家庭居然是个这个情况，当下也只能安慰她，说她父母可能是属于将爱放在心里，表达不出来的那一种。“不是的……不是的！”
杨莹突的提高了声音：“我之前说过，我小时候身子骨不好，家里人帮我请了道士先生来驱赶脏东西。”
“对啊，”我附和，“这也能说明你父母对你还是很关心的啊。”
“不！”
杨莹摇头，“请道士先生的不是我父母！是我的奶奶！我永远忘不了，当有人说我身子骨不行，可能是脏东西上身，得找道士先生的时候，我父母脸上的神色……你没有经历过，你根本无法想象，他们打量着我，就像在权衡一件值不值得收藏的东西！如果不是我奶奶也知道了这件事儿，我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帮我请道士先生，会不会至我的生死于不顾。可惜，没几年奶奶就走了，从此之后，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我脑子里想的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逃……”终于，杨莹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儿靠着窗户不停的哭泣了起来。我看着，完全不知道该再怎么劝说，这杨莹的父母如果真的像杨莹说的那样，那简直就太过分了。而这时，和尚的声音悠悠响起。“所以，你鼻子上的那道疤，不是你弟弟的无心之举吧？”
我听着，瞟了一眼和尚，只见他依然靠在座位上，依然闭着眼，就这样吐出了这句话。操！和尚一直没睡，只是闭着眼而已……我咧嘴，和尚终于睁开了眼，盯着我一挑眉之后看向了哭泣的杨莹。“姑娘，你鼻翼上的伤疤，是你弟弟故意弄的吧？”
杨莹没有回答，或者说她已经哭泣得无法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和尚跟着点头，却又说出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语。“姑娘，如果我告诉你，这是你活该你信不信？”
杨莹一怔，那满是眼泪的双瞳看向了和尚，带着莫大的不解。和尚跟着摇头。“这世界上有两种报，一是现世报，二是因果轮回。像姑娘你这样的人，生来八字属阴，命格极轻，本来是活不了多久的，只是你心中有执念，那股执念一直支撑着你，所以你才活到了今天。当你别以为这是一件好事儿，你的一生将充满坎坷。这是你的报应，也是你的机会，如果你能把握好，下一世……啧啧啧，不得了啊~~”我听着和尚的话语，完全与杨莹一样，是一阵懵逼。“和尚，什么意思？什么叫杨莹本来就活不了多久？”
“很简单，”和尚回着，一指杨莹，“你上辈子一定作恶多端，不是杀人如麻的魔头，就是害人无数的诡道军师，并且，你上辈子一直没有经历现世报，甚至可能一辈子高寿无忧。所以，说简单点，这辈子就是你上辈子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