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雁，你刚才说了什么？”
“奴婢说没事了……”
“没再说别的？”宁若笙吞咽一下口水，犀利的目光紧扣采雁双眸。
“小姐，奴婢就说了这几个字。”采雁摇摇头，眼里闪着担忧的光芒，“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饿晕脑子，出现幻听了？”
听闻此言，宁若笙没有作答，垂眸沉吟。
她是听到采雁说话了，一次可以是幻听，接连两次，这就不该是幻听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刚才采雁的话，更像是采雁心里话？
思量至此，宁若笙抬头，眼睛微眯：“采雁，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这次，她一直盯着采雁的嘴巴看。
“啊？”采雁再次摇头：“没想什么啊！”
【小姐究竟是怎么了？醒来后奇奇怪怪的。】
这两番话一前一后出现在宁若笙耳中，她再次笑了。
老天待她不薄，不仅让她重活一世，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心声。
“小姐，您怎么又哭又笑的，您别吓我啊！”采雁被宁若笙的举动吓得眼泪汪汪。
“没事，我是开心。”宁若笙勾了勾苍白的小唇，看着镜中的自己，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快，帮我梳妆。”
宁若笙淡扫蛾眉，往脸上轻轻打了一层粉，抹了腮红，让脸色看起来红润一点。
少顷。
在采雁一双巧手之下，一个半盘发的百合髻成型。
“只是略施粉黛，小姐便已美若天仙。”采雁夸赞道。
“就你小嘴甜。”宁若笙嗔笑一下，通过铜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衣裳，嫌弃道：“你去帮我找一套明艳一点的衣裳过来。”
错愕后的采雁心中一喜，“是。”
等采雁走后，宁若笙起身走过去，低头厌恶地看着素白的衣裙。
前世只因为秦晟一句喜欢素色，她便抛弃最喜欢的艳色衣裙，将所有衣裙都换成白色系，以至于不少人说她没了往日的活力，整日如同病秧子一般。
不过这一世，她再也不会为了谁而丢弃自己的所爱。
她喜欢的，一定要攥在手中！
……
前厅。
王府的下人都围在门口，大家看着厅中的场面不忍直视。
老将军正挥着长棍，重重地打在卫白祁身上。
“你小子告诉我，宁丫头铁了心要退婚，究竟是你欺负宁丫头，还是如外人所说，宁丫头喜欢上太子殿下了？”
听到这话，卫白祁当机立断承认：“是孙儿欺负她，并非外人所说。”
她喜欢上太子，他纵使心有不甘，还是会放手。
但就是见不得有人编排她是水性杨花之人！
她很好，比谁都好，没有不堪，只不过是不爱他罢了。
“你你你！”老将军火冒三丈，将棍子递给一旁的下人，“打！狠狠的打，我没让停下，不许停。”
下人为难地看了一眼卫白祁：“王爷，对不住了。”
随着一下下沉闷的棍声响起，下人都摇头叹气，小声议论。
正好此时宁若笙带着采雁来到这边。
“这宁大小姐还真是不识好歹啊，咱们王爷对她这么好，她却做出这样的事，真是水性杨花……”
“可不是嘛……不过话说，咱们王爷是异姓王，和正统的太子殿下还真是没法比。”
“小声点，要是被王爷听到你们说宁大小姐的坏话，就等着被发卖吧……”
采雁听到后，满脸写着不高兴，就要上前去指责这些下人，但却被宁若笙拦住。
“小姐啊，她们在搬弄是非胡说八道。”采雁咬唇，很是生气。
小姐怎么可能会是水性杨花之人，小姐分明就没说过喜欢卫王！虽然她觉得卫王很好，很适合小姐。
“随她们说去吧！”宁若笙淡淡一笑，没有理会下人对她不满的目光。
确实是自己做错了，伤害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他们那般说也无可厚非。
“宁大小姐来了。”
不知道是谁低呼一声，围在门口的下人纷纷散开，低头不敢作声。
“嗯！”
前厅中传来卫白祁的闷哼声，特别清晰。
宁若笙心中一疼，快步走进去。
“住手！别打了！”
下人那一棍子正要落下，听到阻止声，连忙停住。
卫白祁缓缓转头，只那一眼便失了神。
一袭鹅黄色如意水秀云纹裙，衬得她肤白唇朱，发髻上的流苏簪子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晃，顾盼生辉，仙姿佚貌。
认识她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打扮得这般明艳动人。
她脸上的笑容，像是向天下宣告她遇到了开心的好事。
思量至此，卫白祁嘴角轻扯，苦笑一下。
让她开心的好事？
无非就是他同意退婚，让她能跟她心爱的太子殿下在一起琴瑟缠绵。
宁若笙莲步缓缓，进来后看到卫白祁脸上的表情，知道他肯定在心里有话。
但不知为何，她再怎么靠近，再怎么认真去听，都听不到他的心声。
难道……读心术对他无效？
深深凝望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她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再次相见，恍若隔世。
“宁丫头，你醒了怎么都没让人来告诉卫爷爷？这群下人是干什么吃的，真是的！”老将军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一边骂一边欣喜地朝她走去。
“丫头你感觉如何了？”
宁若笙莞尔，鼻子不由得一酸，“我没事，卫爷爷别担心。”
卫爷爷是卫白祁的祖父，与她祖父曾是并肩作战的好友，也是一代大将，平日里没少帮助宁家。
之前卫爷爷还会来宁府，但自从她祖父逝世后，卫爷爷便再也没来过宁府作客了。
不管作不作客，卫爷爷一直都将她当亲孙女一样疼爱。
只是在前世，她为了让秦晟开心，选择远离卫白祁，远离卫家，不关心问候卫爷爷，遇见也视若陌生人。
实在是太不孝了！
想到此，宁若笙扑通跪在地上，双手合礼，深深叩拜。
面对她的忽然下跪，老将军爷孙俩都愣了。
“宁丫头你这是作甚？有什么事咱起来再说。”语毕，老将军话锋一转，皱着眉头看向卫白祁：“臭小子，是不是你害得宁丫头如此伤心？”
【这死小子，等宁丫头走后，我非得狠狠教训他一顿才行！】
闻声，宁若笙抬头，眼里噙泪。
这是卫爷爷的心声……
紧接着，她又听到其他声音。
【这宁大小姐刚才还咄咄逼人，现在就跪下认错，真是做作。】
【也不知道王爷喜欢这骄蛮大小姐哪里，一无是处，动不动就哭。】
这话虽然难听，但下人绝不对选择这个时候开口说。
所以她现在可以确定，在场的人里，她唯独听不到卫白祁的心声。
“宁丫头，你这是咋了，你倒是跟爷爷说啊，你要急死爷爷啊！”老将军面露担忧。
宁若笙声音哽咽，眼里盈着水雾。
“卫爷爷，宁丫头不孝，这些日子所作所为引起流言蜚语，伤了您的心，让卫府跟着蒙羞，是宁丫头的不是，宁爷爷，我……对不起。”
说到后面，她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落下两行悔恨的清泪。
卫白祁却误会了。
他紧紧捏着拳头，眼里满是不甘和悲痛，好一会儿才松开拳头。
“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是你我无缘，等下我便将退婚书写给你，恢复你的自由身，日后你……随意。”
闻言，宁若笙侧首，泪眼朦胧地望着卫白祁。
这个笨蛋！
就在老将军等旁观者觉得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的时候，她忽然失笑。
“这婚，我不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