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男子身形微动,沉声开口:“你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顺利,太子和江盏醉已经吵架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太子就无法忍受她了。”江瑶依笑着说,一边走到他身边,如软骨般靠在他身上,“我好想你。”
感受到女子身上的软玉温香,他才转过头来,在月光下,赫然是一张俊俏的容颜,只是眼里的阴沉挥之不去。
孟宁朗皱眉看向怀中的女子,却又很快舒展了眉头。
他反手揽住她的腰,嘴唇落在她的额头上:“本王也很想你。”
他的声音阴沉不定,听不出真假,但江瑶依还是满足的笑了:“如果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下,该有多好。”她至今还记得,那日他一张纸条约她夜会这冷宫之中,将她拥入怀中的感觉。
男人有力的臂膀,檀木般的香气从孟宁朗的怀中散发出来,她沉醉了,心软了,竟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他。
她明知自己是太子妃,明知这样是错的,可是她迷恋他的温柔,无法自拔。
从那日起,他们便常常在这冷宫中相会,只是身份的阻碍,让他们不得不防着所有人,这种偷情般的刺激感,让江瑶依更是义无反顾的陷了进去。
“宁朗,你准备什么时候……造反?”这两个词她说的很犹豫,但还是从齿缝中流了出来。
孟宁朗的身子突然紧绷起来,他低头看向小鸟依人的女子:“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语气里含着一丝戾气,一只手指已经搭在了她突突跳动的脉搏上,可是江瑶依此刻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之中,一点都没有发觉。
“等你坐上了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娶我了啊!”江瑶依想当然的说,她抬起头,踮起脚轻啄了他的唇,“答应我,不要抛下我。”
“本王绝不会抛下你,待我夺得皇位,你功不可没,我会永远把你留在我身边。”孟宁朗淡笑。
他的语气温柔且充满魅惑,江瑶依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令她从未在孟鹤归身上所感受到的一切。
孟宁朗抱着她的手一动不动,只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浮现出一缕胜券在握的狠意。我亲爱的五弟,你再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妃子,竟是本王安插在你身边的一颗棋子吧!
在江瑶依从东宫离开之后,一直躲在门口的小太监才颤颤巍巍的走进去。
见到小太监,孟鹤归下意识的朝他身后看去,哪里有那娉婷的身影?
“人呢?”
“殿,殿下恕罪,奴才去请了,可是人还没进来就走了!”小太监吓得浑身直哆嗦,半响才把话说完。
孟鹤归眼神一冷,手紧握成拳头,一甩衣袖道:“再去请,哪怕是五花大绑,也给我绑来!”
小太监腿一软,冷汗直冒。
开什么玩笑,他不过是个小太监,哪里敢去抓太子侧妃啊,这不是把脑袋送上去砍么!
他可怜巴巴的抬起头想求饶,可面前哪里还有孟鹤归的身影!小太监有些傻眼,才一会儿的功夫,太子殿下就哪里去了?
听见敲门声,扶辰放下手中的卷轴,在看见江盏醉时一点都不意外。
“找我何事?”
“你怎么知道是我啊?”要知道,她很少主动跑来找他。
扶辰无奈的指了指门:“这门都要被你敲坏了,除了你这个妖怪谁还会这么暴力?”
“什么叫暴力,这叫爱的力量懂不懂!”江盏醉白了他一眼,不由分说的拉住他的手臂,“陪我去花园里逛逛!”
“我还在看师父留下的卷轴呢……”
扶辰努力挣脱开她的手,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江盏醉眨了眨眼,神神秘秘的将背在身后的左手举起来,扶辰这才发现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个风筝,冲着他晃了晃,眼里闪动着笑意。
芍药花开庭院内,娇艳欲滴的花瓣次第绽放。
女子眉眼弯弯,歪了歪脑袋道:“喂,小道士,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放风筝?”
扶辰神情微怔,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身子比脑子反应的快,待他回过神来,已经不知不觉的跟着她走到了花园里。
明亮的墨瞳落在江盏醉的身上,她笑着将风筝的线轴塞在他手中,一边拉着风筝不断的往前跑。裙摆在风中飘荡,宛如一朵盛开的花,融入在漫天夕阳之下。
微喘了口气,江盏醉随意抹了把额头上滴落的汗珠,抬头看向已经泛起橘色的天空:“小道士你快看,风筝飞的好高啊!”
燕子模样的风筝飞在天空中,随着手中的线一放一松,风筝就像是在天空中起舞一般。
扶辰随着她的目光抬起头,这风筝飞的真高啊,他从未见过,飞的如此美妙的风筝,那一刻,仿佛千年万年都已成弱水悄然流过,一切都静止成为永恒。
“啪!”
扶辰被手中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这才发现江盏醉竟拿了把剪刀,将风筝线剪断了!
“你这是做什么?”看着只余下一个小点的风筝,扶辰着急的说,“这么好看的风筝,干嘛放飞了它?”
江盏醉连眉梢都带着笑意:“这样多好,咱们困在这皇宫,可总得让它自由自在的飞吧!”她顿了顿,低头看向脚尖,喃喃道,“小道士,我好想家啊,好想红树林还有那些小伙伴。”
看着她的侧脸,扶辰心念一动:“那就回去吧。”
“如今我没了内丹,而且还没做到答应恩人的事,我怎么能回去?而且,我也回不去了……”她的声音愈发的小,“我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潇洒自在了。”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她仿佛又看到了街道尽头如桃花焚尽的红妆花轿,热闹非凡不染她一分一毫,如同石雕木刻的一般,带着被遗忘的悲伤寂寥。
那时她觉得,无论是侧妃还是正妃都没有关系,她的目的,不过是复仇。可如今,她竟开始有些羡慕了。
“你没事吧?”扶辰看着她担心的问道。
江盏醉斜了斜嘴角,又露出和刚才一般明媚的笑容,好似所有的阳光都落在她的眼里:“没事,我很开心你可以陪我来放风筝。小道士,虽然咱们是敌对的立场,但在我没有犯事之前,咱们还是朋友对吗?”
扶辰怔了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屋内闪动的烛光,站在门口的江盏醉怔了怔,伸手推开门。
昏暗的烛光下,孟鹤归立在窗前,没有回头,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怎么现在才回来?”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江盏醉和扶辰放风筝后肚子有些饿,便突发奇想从御膳房抓了只鸡来烤着吃,吃的满嘴流油,肚子鼓鼓的才不情不愿的被扶辰赶了回来,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江盏醉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去花园玩了啊!”
“我派人去喊你,为什么不来?”
孟鹤归蓦然回头,大跨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还是说,你和国师玩的太开心,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你调查我?”江盏醉‘唰’的从床上站起来,怒目瞪着他,“你凭什么!”
她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孟鹤归,他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之大,她的手腕周围顿时出现了红圈:“就凭我是你的丈夫!”
“丈夫?”江盏醉不闪不避,冷笑了一声,“有一个想杀自己的丈夫,我还真是荣幸啊!”
满月如银,倾泻如水,星月照亮她的眼,竟隐约间看见眼角有泪痕一闪而逝,却又被她的指尖轻轻抹去,消融在空气中。
如墨画的眸微晃,孟鹤归的心竟一下子柔软下来。
他静默不言,神色复杂的看着身边的她,嘴唇微动:“不是我。”他的声音难得的温柔,带着一丝隐忍。
江盏醉的眼眸紧紧盯着他,那里面有怀疑,有防备,也有一丝看不明猜不透的情感:“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么?”
“是真的。”
孟鹤归淡淡道,他走到桌前,从桌上放的包裹中取出两件衣服,递到她眼前:“你仔细看看,这两件衣服有何不同?”
江盏醉半信半疑的接过,这两件衣服无论从材质还是款式上,都一模一样,凭借着肉眼,实在难以辨别。她的手顺着衣缝上下摩挲着,忽然间神色一怔,猛然间将衣服翻了过来。
一件衣服内绣着朵琼花,另一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绣着琼花的,便是我手下的人所穿的衣物,而另一件,则是当初刺杀你的人所穿的,是三哥的人。”
“三王爷?”江盏醉斜睨着他嘲讽的说道,“编谎话也编的靠谱些,为什么三王爷要杀我?”那时她还未曾进宫,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犯得着三王爷亲自派人下手杀她么?
孟鹤归眉头微微皱起:“这一点,我还未曾调查清楚。”
这一次轮到江盏醉愣住了:“依照你的风格,可不会是没有证据就会说出口的人,为什么这么急着告诉我?”
他望着她,第一次眉宇间都带着暖意,仿佛勾勒出世间繁华:“因为我不希望你误会。”
“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有这等闲心,平时都这么爱管闲事么?”
“除你之外。”他淡淡一笑,眼里是温柔缱绻的情意,毫不掩饰的看向江盏醉。
江盏醉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
就在一瞬间,江盏醉的呼吸便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她,辗转厮磨寻找出口。她一时没有防备,竟完全被这家夥的气势所惊扰,等缓过神来,暗中挣扎使力,才知道对方臂力吓人,一时竟挣不脱。
“别动。”孟鹤归显然不满她挣扎的态度,低声在她耳边道,没等她喘个气,又再度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