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传来一阵猛烈疼痛。
江盏醉捂着脖子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从未见过的房间。四周虽然干净整洁,却没有过多的装饰,像是普通老百姓家的生活。
她稍稍动了下胳膊,脖子上的疼痛就愈发明显,疼的她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哪个挨千刀的敢这样对她,若是被她抓到了,非扒掉他一层皮不可!
从床上坐起身来,江盏醉一咕噜下了床,扭了扭脖子和腰,这才觉得浑身的酸痛缓解了不少。她走到门前推开门,面前是一堆刚刚劈完的柴火,隐约从边上的厨房中传出饭香。
江盏醉摸了摸肚子,试探着推开厨房的门,立面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走近炉灶,里面正热着碗粥,扑鼻的香味传来,她也顾不得许多,拿起碗就‘咕咚’的吃起来。
味道真好,这做饭的人手艺不错!
“你醒了。”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盏醉手一抖,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碗都给扔了。她的脸皱成一团,脚步微微动了动就想趁机溜走,谁料对方动作比自己快多了,一个闪身就拦在了门口,冷眼瞧着她:“你还想跑哪儿去?”
“嘿嘿,哪有跑啊!我还在一直找你呢,幽草。”江盏醉狗腿的凑过去,对着幽草一通灿烂的笑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幽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回了宫,便一直守在宫门口,见你跟着那道士出来就跟着你。”
“所以……是你把我打晕的?”江盏醉咬牙切齿的说。
“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江盏醉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哪里还敢有什么问题,溜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子窜到炉灶旁,“还有什么别的吃的么?”
看她的样子确实是饿了,幽草走到另一边,从蒸炉里拿出几个包子递给她,看她狼吞虎咽的吃着,本来僵硬的面部表情稍稍柔和了:“陛下吩咐,等你醒来就带你去见他。”
江盏醉一口包子噎在喉咙里,翻了好几个白眼才吞了下去:“你是说欧阳峻卿也来了?”
幽草点点头:“陛下一直留在京城。”
江盏醉吓了一跳。她本以为这一次西夏打输了仗,会灰溜溜的滚回去呢,没想到身为皇帝,他竟然还敢大喇喇的留在京城。
囫囵吞枣的将包子咽了下去,她拍了拍手上的残屑:“走吧。”她总要去会会这个西夏皇帝的,上次他把她绑在柱子上的仇还没报呢,现在自己找上门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暗戳戳的在心底想了一圈如何把欧阳峻卿暴打一顿,这才跟在幽草身后朝边上的主屋而去。
这主屋虽然设立在东郊,看起来颇为破败,但内室倒是干净整洁,还点了淡淡的香,闻起来心旷神怡。
欧阳峻卿安静泰然地倚在一柱梁上,两瓣薄润的樱唇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黑曜石般晶亮的双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漂亮的眼角扬起好看的笑纹:“来了?”
“来了!说吧,你把我抓来又想怎么样?”
江盏醉没好气的开口,一屁股坐在边上的椅子上,挑眉看向他:“事不过三,你觉得我们孟国还会被威胁么?”
“我可没有这么认为。”欧阳峻卿直起身子,优雅的啜了口茶,“我只是单纯的请你来做客罢了。”
“做客?”江盏醉连一个字都不会信,“你会这么好心?”
欧阳峻卿耸耸肩,笑容满面的看着她,看的她浑身发毛,竟无端端生出一丝想要掏开的恐惧感。
见江盏醉面色青一阵红一阵,欧阳峻卿笑的像只狐狸:“怎么,被孟鹤归从宫中赶出来了?”
“谁被赶出来啊!我这是离宫出走好不好?”这可是关乎面子的大事,她一定要解释清楚!
“哦?”
欧阳峻卿从榻上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孟国不好么,为什么要离宫出走?难不成是孟鹤归他改了口味,爱上别的女人忽略你了?”没等江盏醉出声反驳,他又啧了啧嘴,“真是个不知足的,有这么漂亮的妃子,竟还能看上别人!”
江盏醉瘪瘪嘴,她可以把这话当做夸奖吗?
见她不说话,欧阳峻卿眼神一闪,竟忽然间走到她身边,贴着她坐下,还伸手去揽她的肩膀!
“你做什么!”
江盏醉‘唰’的站起身来,结果只见眼前微光一闪,已被点了穴,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没法动了:“幽草,你!”
幽草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到了一边,看都没看她一眼。
欧阳峻卿含笑站起身来,扇子‘啪’的一挥,凑近她的耳边道:“既然有人不懂得珍惜,不如你留在我这儿,如何?”
“怎么,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江盏醉不怒反笑,一双桃花眼微挑,吐气如兰道:“你如实说,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不过啊,我这个人野心可大着,除非是皇后的位置,否则可是留不住我的!”
本以为欧阳峻卿会因此退缩,没想到他勾唇一笑,扇子点了点她的脑袋:“好啊,你跟着我回西夏,我就让你做皇后。”
江盏醉一口吐沫呛在了嗓子里,被他一句话噎的直翻白眼。
这年头,西夏的皇后是谁都可以做的么?
欧阳峻卿看着她吃瘪的模样,兀自笑的爽朗:“想和我斗?还早着呢!”他转身看向立在一边的幽草,“你把她给我看好了,没有我的吩咐,切莫让她离开!”
“是。”
在欧阳峻卿离开之后,幽草才走到江盏醉身边,帮她解了穴:“江姑娘,得罪了。”
江盏醉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理都没理她,窝在美人榻上,左手一串葡萄右手一根香蕉的吃了起来。反正她也打不过幽草,更加不可能出去被孟鹤归抓回宫,还不如乖乖的待在这里,免费蹭吃蹭喝。
看她一副悠哉的样子,幽草嘴角抽搐了下,默默的退到了门外看守。
“她怎么样了?”
幽草一出门,便见到了立在门外的欧阳峻卿,也不知他站在这里多久了。
“江姑娘很好,丝毫没有离开的念头。”幽草低眸道,“陛下真的打算将她带回西夏吗?”不知为何,想起这句话,她的心里就有些难受,仿佛什么东西压在心口,喘不过气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欧阳峻卿回头看了她一眼。
“属下不敢。”幽草急忙低头道,语气里有一丝急促,却又好像拼命压制着什么,惹得欧阳峻卿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一眼。
上一次,他提起过给她自由,幽草的态度异常的激动,这一次她将江盏醉带回,却绝口不提离开之事,仿佛那天的一切都是场错觉。欧阳峻卿心底隐隐知道她的想法,便没有再提起过。
幽草魂不守舍的回了屋子。
江盏醉正躺在床上数羊,此刻见到幽草进来,撑着头侧过身来:“怎么,又来监视我了?”
幽草听都没听到她的话,走到床边顿住,茫茫然的盯着地面,仿佛那里有朵花似得。江盏醉瘪瘪嘴,对于自己受到忽视这件事非常不爽,便悄悄的下了床,从桌子另一边绕到幽草身后,打算来个突然袭击。
“江姑娘。”
江盏醉吓得猛然把手缩回来,结果用劲过度抽了筋,疼的龇牙咧嘴。
幽草听见外面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正看见江盏醉一脸悲痛的站在她身后,有些纳闷:“江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什么。”
江盏醉哪里敢说自己打算偷袭她,只得打落牙齿活血吞,把气都撒在外面进来的人身上:“没事喊我干嘛?!”
侍卫莫名其妙的被当成了出气筒,一脸冤枉的样子:“江姑娘,外面有人说要见你。”
“见我?谁?”
侍卫不明所以的摇摇头:“他说自己是江姑娘的好友,好像是个道士。”
是扶辰!
江盏醉眼睛一亮,拔腿就往外走,脚下却宛如生了根,动弹不得。
“幽草,你快帮我把穴解开!”江盏醉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伫立在门前,可怜巴巴的看着幽草,“我要是不出去,他肯定会等急的。我和你说,小道士的法术可是很厉害的,你们都打不过他!”
幽草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无妨,若是打不过,大不了被他杀了。”
她说这句话时,就和平日里吃顿饭一样平常,完全一副不在意自己生死的样子。她看向那还守在门边的侍卫:“陛下吩咐了,以后关于江姑娘的事,皆和我说。无论是谁来找她,都拦在外面。”她的声音冷的像块冰,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侍卫显然很怕她,身子抖了三抖,急忙应声退了出去。
幽草回过身,将江盏醉拖到榻上坐下:“我去会会他,穴道在两个时辰以后就会自动解开。”说完,身形一掠离开了屋中。
江盏醉现在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其他哪里都动不了。若是现在还有妖力,冲破穴道是分分钟的事情,可现在妖力被扶辰封住了,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微叹了口气,她呆呆的看着地面,正待继续自己的数羊工程时,忽然间心脏一疼,她闭上眼睛,用灵识去探查自己的七经八脉,发现体内被封存的妖力隐约间有溢出的现象。
她是相信小道士的本事的,崂山真人曾经说过,扶辰是他最有慧根的弟子,若不是尘缘未了,定能修得仙身。所以扶辰对她的封印,她从未担心会出现什么差池,可如今妖力忽然有向外溢出的趋势,莫不是他出了事?
想到这儿,江盏醉再也待不住了,她咬咬牙,强行催动体内的内力,利用那溢出的妖力,去冲撞被点住的穴道!
嘴里蔓延出血腥味,身子猛然一轻,江盏醉站起身来,随意一抹嘴角的血,朝着外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