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皇城内。
临近黄昏,红日西坠,夕阳的柔光在天际形成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衬得整个天空都是橙红色的,绚烂潋滟至极。
无雪抓着一只刚从外头大街买来的肉包子,香喷喷地闻了一下,然后一口咬下去,走进酒家,才刚推开无风帮她定好的客房的隔扇,便感觉肩头一沉。
有股清清淡淡的女子清香萦绕着她……
一只温婉无骨的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透过薄薄的裙衫,传来淡淡的温度,潜意识里觉得这并不是坏人,所以,她并没有出手,拿出藏在袖口的尖刀。
只是,她刚想回头看看这是何许人也的时候,那人用力一推,把她推进了客房,耳边还传来一声清浅的低语,和请求,是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调。
她说:“帮帮我......”
顾盼把无雪推入了厢房,快速关上了隔扇,青葱的玉手伸出一个手指置于唇边,示意无雪别说话。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外面的行廊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透过隔扇的小洞去看看的话,还能看见几个男人行走于行廊之间,似乎在寻着什么东西。
顾盼眼眸泛冷,他们这些壮丁,全是太子府上的侍卫,哪是寻什么东西,分明就是在找她,想把她带回太子府。
她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外面那些想要寻她回府的侍卫上,全然没发现身侧长得嫩生生的小姑娘正扬着小脸,一脸疑惑地盯着她。
顾盼穿着一身白衣清袖罗裙,梳着少女般长发披肩的发髻,黑发如瀑,几缕青丝从额间散落下来,愈发衬托出她白若凝脂的肌肤莹洁清透。
真好看......
无雪看见顾盼的第一眼,能想到的词就是出水芙蓉,赛若人间仙子。
她眉眼精致,面带轻纱,仔细去看的话,还能看见她眼角下微现的一点黑痣,宛如美人落泪,潋滟倾城,仅看双眸,无雪都觉得自己要陶醉其中。
顾盼透过隔扇的稀松小洞,看见渐渐离去的太子府侍卫,稍稍舒了口气。
转身冲着身后抓着一个大肉包子,呆愣看着自己的小姑娘道了声谢,便开门离开。
只是,她才刚摸上门把,还未推开隔扇,身后的小姑娘就已经搭上她的手背,止住了她准备开门离去的动作。
看向她的时候,圆眼睛里满是探究和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会来这儿找你?”
顾盼听闻问话,她愣了愣,很快便又轻浅一笑,眼眸一转,说道:“我是隔壁倚红楼的头牌,他们……当然是来找我回去当摇钱树的啊。”
顾盼说话的声音极具轻佻,还带着淡淡的挪愉,看着无雪可爱圆圆的脸蛋,不由自主地伸手捏了一下。
无雪半信半疑,倚红楼的头牌?
也对诶,她长得那么的貌若生姿,一颦一笑都翩翩动人,倒跟她一直以来找寻的敬王妃媲美三分,只是,王妃才不会那么风尘味十足,王妃眼角也没有那颗性感惑人的黑痣。
无雪打消了疑惑……
“你走吧,出去之后,小心一点。”无雪推开隔扇,让她走了出去。
而自己则继续躺回床榻,吃着香气四溅的肉包子,等着无风的归来。
其实,顾盼就住在无雪的隔间,她匆匆回到自己客房,关上隔扇,走去桌案前坐下。
取下了覆在自己倾城之貌上的轻纱......
自从她逃出太子府后,这几日她一直住在这儿,从未踏入过太子府,容瑾自那日起,也一直在寻她。
顾盼眉头微蹙,接下来的打算,她一点儿头绪也没有,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己怎么就是契丹的太子妃呢,她是真的不喜欢容瑾啊,那个变态发狂的男人,像疯了一般。
顾盼呷着茶水,不知为何,她的唇齿之间,多了几分苦涩。
可那日从府上溜走后,她也才发现,自己一直揣在袖兜里的白龙玉佩不见了,仔细回想,兴许是大火那日,落在了容瑾的寝殿中。
顾盼玉手轻敲着桌案,再三思忖,还是决定偷偷回去,把白龙玉佩找回来。
入夜,微风沁凉,顾盼换了一身黑色的裙衫,趁着深夜寂静无人,溜进了太子府,去到那日被大火烧毁的寝殿去寻。
今夜的月色极好,银辉溶溶,她走在太子府里,不用提灯笼,也能看得清路。
那日的大火烧得极大,火势极猛,顾盼不知道那块玉还能不能寻得回来,但还是觉得去试一试为好。
她提着裙摆,小心迈入,准确无误地找到那张被烧塌的大床后,开始蹲下翻找。
一堆堆黑色的木炭和火后烧焦的残余被她掏开,白嫩的双手也渐渐变得黑色难看,可她一点儿也不在乎。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终于是在床下的一对黑灰下摸出了一块黑乎乎的硬块,但是形状好像不像那块玉佩啊。
顾盼甚是疑惑,用自己的裙摆擦去覆在上面的黑灰后,果然露出了这块白玉原本的样子,只是,也已经裂了,另一半不知所踪。
顾盼嘴唇一抿,刚要下手去找寻另一半的当儿,身后忽然射来一阵浅浅的橙黄色的柔光,那是红纱绉灯笼洒透过来的光亮。
顾盼知道,容瑾来了,其实,从她踏入太子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预测到自己八成是要面对他的。
五日不见,顾盼对那日的事情依然心有余悸,她看着被灯笼的光晕拉长,映在地上的高大影子,深吸了口气,刚一起身。
就冷不防被他从身后拥了过来,双手环在她的身前,宽阔而坚硬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传来阵阵灼人的体温。
“容瑾,快开我!”顾盼咬牙切齿,想挣开他的禁锢。
却无济于事……
“不,我不会放你走的,你休想!”容瑾说话时带着阵阵的霸道和不容置喙,尤其是最后那三个字,音调拉得极高。
可正因为如此,顾盼也更肯定了容瑾对她的执念。
既然如此,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利用一下他的弱点。
如此想着,她便已经捏着那块碎了一半,边缘还颇为尖锐的白玉,抵在了自己的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