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四年,京城西南有座官邸,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很是热闹。
宅子主人乃刑部员外郎,博尔济吉特氏一族,名为花良阿。
之所以如此热闹,正是因为他家嫡女博尔济吉特静姝前不久秀女择选时入选,被封了贵人,三日之后便入宫。
东厢房内,静姝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红妆嫁衣,再瞥了眼身旁哈巴狗般讨好的父亲和马姨娘,以及哭成泪人的母亲乌雅氏。
她不由心中冷笑。
自己压根不是什么博尔济吉特静姝,而是现代人李静姝,渤海大学,历史系大三学生。
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大四毕业答辩考试,不得不挑灯夜战在图书馆准备论文资料。
谁知道不小心触碰一封牛皮纸卷封印的图画,上面画着位样貌清秀美丽的清朝女子,身穿朝服,富贵无比。
或许是灵魂的吸引,李静姝不自觉看向画中人的眼睛,结果下一秒就被吸入画卷之中。
而画卷落款,赫然写着:静皇贵妃。
再醒来,自己居然魂穿,成了这个大清朝皇贵妃!
回过神,她满眼怜悯看向身旁难过的额娘。
接着又恶狠狠瞪着马姨娘。
父亲是个糊涂没有脑子的人,灭妻宠妾,让一个小小姨娘爬到自己额娘头上。
进宫之前,自己若不处理这件事情,以后母亲怕还是没有好日子过。
轻轻抚摸着桌子上漂亮衣裳,李静姝丹唇轻抿:“父亲,女儿承蒙皇恩,可以进宫为嫔为妃,想来这也是咱们家族的荣耀吧?”
荣升宫嫔,何止是荣耀,甚至可以说是光宗耀祖。
花良阿捣蒜般点头。
“姝儿所言…不…小主所言极是,如今小主是正五品贵人,身份显贵,若进宫后再得盛宠,那我们家族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身旁马姨娘似乎有些不服。
这女人竟哼了一声。
见她失态,花良阿赶忙狠狠推了两下。
可惜已经落入静姝眼中。
轻轻咳了咳,她看向不远处来教导自己宫规的教导嬷嬷崔氏。
“嬷嬷,我年纪小,记东西快,却也忘得快,不知道顶撞当今贵人者,该当何罪呢?”
作为宫里老人,崔嬷嬷最是明白。
恶狠狠剐了眼马姨娘,她娓娓道来:“回禀小主,宫嫔乃圣上的女人,顶撞宫嫔便如同顶撞圣上,方才这贱人藐视小主,便是藐视圣上,轻则杖刑二十,重则凌迟处死!”
听得此言,马姨娘吓得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接着又紧紧抱住花良阿胳膊,希望他为自己做主。
未及他开口,静姝率先捂嘴笑道:“姨娘莫怕,我怎么可能真将你凌迟处死,这处罚是给外人的!”
那妇人以为自己躲过一劫,正要叩头谢恩。
岂料静贵人再次开口:“既然是亲人,那就大发慈悲,免去皮肉之苦,直接撵出去,找个牙婆发卖了…”
一直备受宠爱的马姨娘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居然直接指着李静姝,破口大骂。
“小贱人,你别以为你选秀成功,就真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宫佳丽众多,而且尔虞我诈,说不定你就是最早死的那一个!”
谁也没有想到,这婆娘如此犯浑。
惊得众人面面相觑,乌雅氏则哭泣更厉害,就连见过大场面的崔嬷嬷也有些语塞。
唯独马姨娘仿佛得了光彩,一脸得意。
然而下一秒,便扑通跪倒在地。
原来有人揪住其头发,双眸猩红。
正是已经被惹恼的李静姝:“呵呵,你以为劳资怕死吗?怕死劳资就不进宫了!劳资进宫就一个字,玩!咒我死,我死之前,你先给我去死吧!”
恐怖语气宛若十殿阎罗,吓得马姨娘当场晕厥。
狠狠将人摔到一边,静姝才假装恐惧模样。
“哎呦哎呦,这怎么跟她低语几句,竟就吓死过去了,又没说要她的命!父亲,马上就是女儿进宫的好日子,您不想有这样的晦气事发生吧?还不快把人扔出去呀!”
对于花良阿而言,富贵荣华可远比这么个女人重要多了。
其实他也早就受够了马姨娘的撒泼打滚,于是便朝身后仆人点点头,找个马车拖了出去,最后发卖掉。
事情办妥,这位父亲才再次讨好般看向自己女儿:“姝儿不愿意看到的人,父亲绝对不会让她出现!”
懒得搭理这薄情男人,李静姝只是转身握紧乌雅氏的双手。
她知道,如今能够为这个可怜女人撑腰的,只有自己了!
“母亲,女儿不在家,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弟弟妹妹还小,我又不在您的身边,不过您有什么委屈千万不要憋着,一封书信交给女儿便可,女儿绝对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
言外之意再清楚不过,就是警告花良阿不准欺负她。
乌雅氏哽咽着点头应诺。
伸了个懒腰,李静姝称身子有些累了,让他们都出去吧!
等到屋子里头只剩自己,她才四仰八叉倒在大红木古床上。
古声古色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气。
难不成自己真要以博尔济吉特静姝身份一直在大清朝活下去吗?
自己可不想进宫跟那群老娘们争宠。
握紧拳头,她暗暗发誓:相安无事便好,谁要敢惹我李静姝,肋骨条子给她打骨折了!
外面守夜的丫鬟春桃和夏栀不禁窃窃私语。
“夏栀,你有没有觉得小姐自从落水苏醒之后,就换了个人?”
“我觉得现在的小姐挺好的,之前小姐走到哪里都是唯唯诺诺,头也不敢抬,现在的小姐,眼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坚韧,而且做事雷厉风行,手腕厉害,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反正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我都会效忠她。”
自小便跟随静姝的夏栀,心中只有主子。
反倒是春桃似乎有什么心思,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不语。
不知不觉,进宫的日子到了。
宫里面专门派出浅红色圆顶马车来接这些马上入宫的妃嫔们。
府宅大门口,乌雅氏再次泣不成声。
她紧握静姝双手,不断嘱咐:“女儿,宫里规矩多,你可千万要保重,咱们母女二人这一分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