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言听闻此言，也是点了点头，看向了牛婶：“牛婶，你有什么文书凭据吗？”
未等牛婶说话，沈子言又转头，和村长确认：“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村子里的人不管要做什么文书凭据，证明人都是村长您是不是？您可知道，牛婶和薛家老二有过关于这个薛家宅院的什么文书凭据？”
其实牛婶如今带着人住在薛家的事情，这村子里人人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们瞧着薛家二房已经落难，李素娘又带着薛敏之搬去了镇子上，所以才对一向都泼辣又嘴碎的牛婶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村长本就心虚，再被沈子言这么一问，额上也是冒起了一层汗珠，忙摇头：“没有没有，他们不曾找过我。只是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私底下做了什么协议。”
“对对对我们就是私底下商量好的，没有弄文书凭据那么麻烦！”
牛婶听了村长的话，也是忙点头，迫切地看向了沈子言：“大人明鉴！就这样的小事，我们何必还要弄什么文书凭据呢？就是私下里说好的了，而且我向来对他们薛家也是不错。这就当是薛家二房感谢我，暂时将房子借给我住，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啊！”
能把强盗行为说的这般理所应当，李素娘都开始佩服这个牛婶了。
沈子言却是皱了眉头，看向了围在周围的村民们：“你们可曾听说了，薛家二房私底下是否有和牛婶做过这样的约定？”
其实这长乐村的人，大多都是勤勤恳恳忠厚老实的庄稼人。
李素娘之前在长乐村的时候，大家也都瞧得出她的人品。牛婶的为人，自然也是人人知晓。
沈子言虽然这么问，却是没有人搭话，便是没有人知道牛婶和薛仁做过的这般约定。
而在此刻，薛敏之也是上前，冷冰冰地将那一把被牛婶砸掉的原本薛家的锁头扔在了牛婶的跟前儿：“你既然说，你是和我二哥二嫂说好的，那他们应当是将薛家的钥匙给你了才是。怎地你还要将这锁头砸掉，才能让人进去薛家不成？”
那锁子落地的声音，吓得牛婶一个激灵，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这……这不是因为当时薛家二房两人都已经在牢中了吗？我拿不到钥匙，自然只能砸锁了！”
"荒谬！"
看着牛婶到了这般地步还不知悔改，沈子言都是气恼之下狠狠地用手拍了拍一旁的案几：“即便是你们口头做了约定，你也该要得了薛家人的同意才是！薛仁夫妇做出了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便是已经不可能再掌控薛家了。你就该问一问薛家剩下的人，岂有直接将人家的锁子砸了的道理？！”
牛婶被他这狠狠一拍，吓得又是一个激灵。
她求救一般地看向了村长，却瞧着村长也是无奈为难之下，只能挠头对牛婶叹气：“牛婶啊，若早知道你竟然是将薛家的锁头给砸了住进去的，我定然不能让你做这种事！你就认个错，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想来薛娘子和薛家三郎，也不会太过为难与你。”
甚至不需要再让沈子言说什么，这村长就算是定下了牛婶的罪了。
牛婶是拉不下来这个脸和李素娘还有薛敏之认错，只是低了头，还是在自个儿嘟囔道：“和你们二房说好的，谁知道你们突然就冒出来了！大不了……大不了我这就让我的两个侄子搬出去就是了！你们人人都不在这长乐村了，我给你们白白看着这个院子，你们反而是有这么多问题了不成？”
“很用不着！”
李素娘冷笑一声，却是对沈子言行了礼：“大人，不如随我们一同去看看这院子里，如今已经变成了什么地步可好？”
沈子言起身，点头道：“也好，今儿就将事情弄清楚，省的日后再生纠葛。”
薛敏之在前头带路，村长跟在沈子言的身后。还有一些村民们也都是探头探脑地想进来，李素娘倒是大方，没有阻拦，让大家伙都进来瞧瞧。
他们离开之前，李素娘是将这宅子收拾的井井有条。可此时此刻偌大的宅院不仅凌乱肮脏，还损失了许多的东西。
尤其是当沈子言被薛敏之带到了后头本来是二房的房间的时候，看着那房子里空空如也连个床榻都没剩下，而且窗户也被拆了的时候，沈子言都有些啼笑皆非：“本官以为，便是强盗也做不到这般地步吧？还真是雁过拔毛，将这当做自个儿的家中了不成？”八壹中文網
他转头，戏谑的眼神之中却带着刀锋一般的锐利看向了牛婶：“牛婶，就算是你自个儿家的屋子，只怕你也不会这么祸害吧？”
身后跟进来的村民们，已经开始对牛婶指指点点。从来在这长乐村都是牛婶嚼别人的舌根，今儿倒是轮到了牛婶自个儿被嚼舌根，她也是臊的没有脸面抬头：“这……这不是想着这屋子本就破败了，许多东西都用不上了吗?”
“窗户也用不上了？！”
沈子言是提高了音调，给了牛婶最后的警告：“你若还是这般执迷不悟，只怕本官也救不了你！你可知道，在我朝，私闯民宅，抢夺民脂民膏，是什么罪名？！”
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颈：“若是严重，那可是杀头之罪！即便你们没闹出人命来，可三五年的牢狱之灾，却也实在是免不了了！”
他这话没吓着牛婶，倒是将牛婶那两个不争气的侄子吓得不轻，是大惊失色地拉住了牛婶：“姑姑，你不是说这宅子已经是你的，可以随便住了吗？！姑姑，你怎能这般坑害我们呢？！我们不想坐牢啊！”
这没骨气的样子，叫李素娘也是嗤之以鼻。
而村长虽为难，却还是走向了李素娘，陪着笑对李素娘道：“薛娘子，你看……大家到底都是邻居，牛婶也知道错了。不如就不要去官府相告了吧？让牛婶给你认个错，再将这屋子给你恢复原样，你看可好？”
村长是个和稀泥的，李素娘倒是也的确并不想在这关头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