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烟罗没能够成功地让重意欢成为众矢之的,却害得自己的哥哥成为了百姓口中的笑柄,连霍元杰工部的一些同僚都听说了这件事,甚至于在背地里嘲笑他。
霍元杰本就心高气傲,若是被旁人算计,他技不如人可以认栽,可是被自己的亲妹妹算计,这让他们的关系顿时陷入了僵局。
可霍烟罗却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做错,为了得到祁莲昭,她可以不择手段,更何况霍元杰有没有损失什么,他用得着这样在意吗?
重意欢派人打听了一下霍家如今的情况,得到的消息就是霍元杰和霍烟罗兄妹俩正在冷战之中,由此看来,或许霍元杰真得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霍烟罗算计她是不争的事实,这笔账她早晚要从她的身上讨回来。
可没等她开始想报仇的法子,三房这边又出事了,准确来说是重显负责管理的几个铺子,同时出现了布匹染织不合格,重家经营染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重意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地想到是有人故意陷害重家,甚至是故意陷害她的父亲。
父亲从十四岁就开始经营布匹染织的生意,一直都小心谨慎,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怎地突然之间布匹就全部都不合格?
重意欢不相信是父亲经营有误,可问题的关键就是这几间铺子只有父亲在打理,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经手,要想证明是有人从中作梗,并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老夫人这边已经让父亲暂且放下手中所有的生意,等到这次漏洞的原因都调查清楚,再考虑其他的事情。
重意欢来到逸仙园,推开书房的门便见到父亲在那里走来走去,满脸都是焦急和担心。
“父亲,母亲说你没有用午膳,身体要紧,还是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吧?”重意欢把连氏准备好的点心都摆在了桌案上,这些都是父亲喜欢吃的。
“现在除了这些事情,我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
“女儿知道父亲为了铺子的事情烦心,可若是父亲的身体垮了的话,要怎么调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
重意欢心中的焦躁不比重显少,她宁愿这次的意外是同行中的恶性竞争,也不愿是重家有人始终不放弃地在算计三房。
不过怎么样,重意欢都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之前大夫人和肖姨娘都千方百计地想要扳倒三房,可到最后也没能成功,这一次说不定又是她们两个的其中之一搞的鬼。
“你也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重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心中的这种感觉,自铺子出事以来他就觉得很不安,好像有什么可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父亲做生意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地就出了差错,而且还不止一间铺子,所以女儿想知道的是父亲在铺子出事之前,有没有觉察到哪里不对劲,或是铺子里面突然多了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重显按照重意欢的话在努力回想,却一无所获。
“我平常在铺子里,大多时候都是在内堂算账,你说的这些事应该是掌柜更加清楚。”
各间铺子的掌柜已经被老夫人叫去问话了,重意欢不指望老夫人能够查出什么真相,中间说不定还有大房和二房的人在加以阻挠,所以想要了解这次事故的真相,只能靠自己。
重意欢不记得前世发生了这样的事,不过想来也知道,那个时候的三房除了有宝藏的秘密之外,根本就不足为惧,可现在的三房,在大房和二房看来都是眼中钉肉中刺,不得不除。
重意欢回到叶满园,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后脚便请她却青云园一趟,说是老夫人有事要找她。
“意欢见过祖母。”重意欢每次来青云园,几乎都没什么好事,尤其是类似这三堂会审的局面,大夫人和肖姨娘可是一脸兴致勃勃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铺子的事情你也应该听说了,你觉得你父亲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老夫人从上而下地俯视着重意欢,污浊的眼睛透露出几分清明,可如今重意欢已经不觉得害怕了。
“意欢不知祖母这话是在怀疑父亲做了什么事吗?”重意欢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夫人,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在乎,恐怕是更加不可能在乎自己的孙女了。
“五侄女,母亲也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你怎么好像很不满的样子?”大夫人故意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重意欢转头看向大夫人,“大伯母,意欢不是不满,只是奇怪为何祖母会问这样的问题,父亲每天都在为铺子操劳,虽然父亲比不上大伯父经商有道,可是这不代表染坊出了事就与父亲有关。”
“这染坊出了事,要是与三叔无关才奇怪吧?那些布匹可都是经他的手验完货交出去的,如今那些布匹不合格,掉色掉得那样严重,无论如何三叔都难辞其咎。”肖姨娘也帮腔道,恨不得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重显的身上。
重意欢早就料到还是这样的局面,老夫人就像是在看戏一样,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愉悦到了她一样,她的眼中分明是带着笑意的。
“祖母,若是意欢有办法证明这次的事故与父亲无关呢?”重意欢直视着老夫人的眼睛,她不确定老夫人是不是事先已经知道了会有意外发生,甚至她都在想这会不会是老夫人给三房的一个下马威。
老夫人沉吟了半晌,蹙眉看着重意欢,“你有什么办法?”
“祖母,要是现在将办法说出来,说不定会打草惊蛇,请祖母给意欢五天的时间,意欢必能将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眼下,重意欢也只能兵行险招,接下来就看老夫人会不会答应了。
“五侄女,你这说得倒是轻巧,五天的时间都足够你捏造出一个事实,万一你随便找了什么人来当这个替罪羔羊,又该怎么办才好?”
大夫人明摆着不想给重意欢寻找真凶的时间,而在她说有办法的时候,肖姨娘的眼中则闪过一丝慌乱。
“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把染坊的事情调查清楚。”
老夫人最后把时间缩短成了三天,重意欢本来就没有什么把握,这下怕是更加困难了。
“娘,若是三天之后,五侄女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该如何是好?”
“大伯母,若是三天之后,意欢什么都没能查出来,那就由意欢代父受过,可以吗?”
大夫人和肖姨娘摆明了是在针对她,所以无论如何她都逃不过去,索性还不如迎难而上,她倒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得没有办法扳倒他们。
重意欢从青云园出来,便离府去了那几家出事的铺子,如今它们门口都挂上了停业的招牌,重意欢进去的时候自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几间铺子,重意欢都曾经来过,乍一看根本觉察不到任何的不对劲,可她相信一直是有什么人来这里动了手脚,布匹才会出问题,所以重意欢把每一处都查探得很仔细。
“小姐,你看,这个东西是什么啊?”锦桃指着地上的一块不明物体,充满疑惑地说道。
“这应该是……蓝靛。”重意欢用手帕把那东西拿了起来,认真地看了看。
蓝靛是染坊中很常用的一种染料,色泽浓艳,且牢度非常好,可是这块看起来却成灰淡色,并不光亮。
“锦宜,把它收起来。”
重意欢皱着眉头,按理来说,这样成色的蓝靛是不会出现在重家的染坊。重家要求精益求精,还没有需要到用这种东西以次充好的地步。
“小姐,这里也有。”
染坊的地上有很多废弃的染料,但重意欢却发现其中有好多都是上好的蓝靛、紫草,反倒是染缸的残渣中掺杂了许多下品。
这样的错误不仅发生在一家铺子,而是几家都有类似的情况,可问题就是这样大的纰漏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却没有人察觉得到?
重意欢把从染坊里面拿回来的染料给重显看,他也很奇怪。
“不可能啊,像是这样成色的染料,别说是重家的染坊,就算是一些小作坊都不会去用,这些真得是你从铺子那里找到的吗?”
“爹,我为什么要用这件事来骗你?这些就是我在染坊里面找到的,不出意外的话,是有人在染料上面动了手脚,你还记得是谁负责染料的进货吗?”
“重家的染料大多都是从东北那边买来的,买回来之后就存到重家的库房,哪家铺子有需要就去文伯那里登记,然后才能够得到相应的染料。”
想要在文伯那里做手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说是这些染料到了各家铺子之后才出了问题,可每家铺子的掌柜都不同,难道说他们联合起来想要整垮父亲吗?
看来问题也应该不是出自于掌柜那边,这样说来,说不定她在现场找到的另一样东西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欢儿,我听说了你在娘面前发下的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要是找不出真凶的话,你该怎么办?”重显一脸自责地说道,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没用到需要女儿来保护,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爹,你为什么不相信女儿能够办到呢?”重意欢笑着安慰重显道,尽管她的心里也没底,不过话都已经说了出去,她就算是要受罚也一定拉个垫背的。
重显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大了,可为人父母,他却宁愿自己的女儿一直天真无邪下去。
“欢儿,那你现在有线索了吗?”
“有线索了,我已经找到了至关重要的证据,等我确定了那东西究竟是谁的,就知道谁是幕后的真凶了。”重意欢胸有成竹地说道,余光瞥向房间外的一道身影,心中泛起阵阵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