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老衲遁入空门多年,早已经不记得那些红尘过往,老衲只能告诉殿下,此女乃是命定凤格,注定会引起纷争。”圆空师父说罢不肯再多言一句,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太后会留下李莫鸢了。
圆空师父不回答,陌云清也就没有再问,好看的眉眼璀璨如星,唯独萦绕着久久不散的疑惑,或许要知道答案,只能他自己去寻找了。
从院落中回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在屋子里闲着无事,李莫鸢拿起一只蜡台,朝着灯火昼夜通明的几个有佛像的屋子走去。
几座屋子里守夜的僧人已经都各自去做功课了,唯独只有她一个人,参拜完菩萨,她就拿起了自己带来的蜡台朝外面走,本打算回去,可就在路过大殿的后门时,忽然想起白天的时候曾看到大殿里有竹签。
想着自己的前世今生,李莫鸢觉得都是佛祖保佑,上天助她,但是她蓦然的想要知道,当年帮自己的那个大哥哥在哪里,便打算去摇签。
进了大殿,从高大的佛像后面她走到了一侧,正要到前面去,忽然发现太后还没有离去。
就在李莫鸢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看到跪在蒲团上的太后收起了念珠,睁开了似乎有些疲惫的双眼。
太后站了起来,朝着李莫鸢这边走来。
李莫鸢看太后的模样不像是发现自己在这,下意识的闪躲在一旁,一个硕大的石柱将她给遮挡住了,果然太后不知道她在这里,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在不远处的内殿前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李莫鸢才发现,大殿里的内殿竟然是放满了灵牌的地方。
太后进到内殿里,紧跟着,李莫鸢放轻步伐,趁着里面人不注意,偷偷朝里观望。
在里面数多个牌位中,太后走到一个姓沈的牌位前,跪在上面的蒲团处,顿时潸然泪下的模样。
“若兰,哀家来看你了。”太后口中换的是沈如兰,声音哀伤,但她身为沈如兰的姨母为何要跪在沈如兰的灵位前呢?
李莫鸢不出声,站在那里仔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虽然看不到太后的正脸,从声音听上去她确实哭了。
“二十年了,过去了二十年,你还是不打算原谅哀家是吗?我知道,你是恨哀家,你恨哀家当初逼着你当顺宜的媵妾,可是哀家也是不得已,顺宜不能生,让别人去又放心不下,只好委屈了你……”太后手伸向了写着沈如兰名字的令牌,手指抚摸着上面的字,声音哽咽:“从小哀家就当亲生女儿疼你,你受那么多罪,姨母怎能不心疼。”
听着太后说的这些话,李莫鸢越来越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让太后哭泣成这样。
“可是谁让你夺了顺宜的宠爱,顺宜身为皇后也是迫不得已,尤其是你还怀了孩子!即便这样,哀家都没有动过什么心思,真的不知道顺宜会对你下手,如果知道,哀家也不会不阻止。”太后说着,内心好像压抑了很多事情,正是因为这些事情才把她这个叱咤多年的女人压得喘不过气来:“哀家在你死去的五年来,无不是夜夜噩梦,总是梦见你回来了。”
李莫鸢听着,大气也不敢喘,原来北元那深受宠爱的萧妃,是死在以温婉贤德的北元皇后手中,怪不得太后这么内疚。
“这么多年来,哀家都不敢听人弹琴,更害怕见那隐弦琴,在你死后,你的父亲想你病死,你母亲悬梁自尽,哀家愧对你和你的家人!”
大殿的烛光摇曳,来了一阵风,吓得太后立时松手,沈如兰的牌位掉在地上,她慌乱的捡起牌位,然后接着道:“前不久却有个叫李莫鸢的竟然弹起了隐弦琴,看着她的模样,哀家真以为是你回来了,哀家害怕,恐惧……同样深深的内疚,你告诉哀家,你是不是有意让她来惩罚哀家的!”
太后说完擦拭了一下眼泪,她想起没有自己的兄嫂,她也无法入宫并且活下来,而她却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利用了兄嫂唯一的血脉,造成了恩将仇报的局面,太多的深夜,她想起沈如兰和兄嫂去世前指责自己的场面都被惊吓的醒过来,这样的富贵日子她真的过得胆战心惊。
李莫鸢听见里面没有声音了,不禁朝里面探头看了一下,就在此时太后一抬头看到了她,也不知是她是真的很像沈如兰,竟然太后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把她当成了沈如兰的鬼魂,一下子吓得晕倒了过去。
急忙跑了过去,李莫鸢搀扶起太后,呼唤了好几声,才见太后睁开双眼,可她一睁眼见是李莫鸢,立即狠狠的将她推到了一边。
“你……”太后盯着李莫鸢,渐渐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才问道:“你这么晚不睡,怎么来这里偷听哀家说话!”
“臣女没有打算偷听,不过是想去大殿摇签文,没想到太后您还在这里。”李莫鸢不慌不忙的解释道,美艳的眸子里露出淡定的神色。
惊魂未定的太后点了点头,不知怎么的,她越看越觉得李莫鸢像是沈如兰,反而把对沈如兰的愧疚转到她身上来了,也就没有过多的责问。
“哀家刚才在大殿内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吧?”太后见李莫鸢点头了,哀叹出声:“你如果聪明,就别把哀家的话传出去,不然,哀家不会放过你!”
“莫鸢是有分寸的人,不该传出去的话自然是不会多说一句,不过太后,也请你把威胁李莫鸢的话收回去,莫鸢不是不怕,而是觉得很没有必要。”李莫鸢紧咬着嘴唇,不卑不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