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
几名带白色手套的警员蹲在地上,见人过来,指着墙下方的一处道,“这里刻了一串数字。”
陆绎琛蹲下身,手指摸过那处。
刻痕是用小刀刻上去的,墙灰粉末落在下方。
待他看清那组数字时,眸光猛地一沉,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丁程凑近看,细念两遍,想起什么,“咦……陆绎琛,这不是你的生日吗?”
其实这天,不单是陆绎琛的生日。
同时还是陆烨母亲和任菲的忌日。
陆绎琛重重闭眼,紧紧握着拳头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控。
是他。
果真是他。
他没有死。
三年前他就怀疑过,但现场做得完美,根本无从查起。
后来时间一长,他心里默认这件事的同时也怀有某种微妙的血缘牵绊——
既然他到这一步,就算没死,一辈子安分老实窝在国外就算了。
感觉到陆绎琛周身阴鹜的低压,丁程意识到事情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复杂。
不是单纯的失踪,而是寻仇。
“陆绎琛,现在怎么办?”
陆绎琛冷沉的黑眸深深看一眼走廊,大步朝外面走去。
丁程手机进来一个文件,他打开看,追上陆绎琛给他,“你看看这个,酒店带血房间的资料。”
陆绎琛点开看,眉头越皱越深。
他最开始看见那三个字母就觉得很不舒服,再一次看见,预警其实在早几天就敲响过一次。
crs。
琛、柔、死。
当时只想代入某个人的人名,没想这是恐吓的缩写。
陆绎琛将手机扔回给丁程,脚步不停,大步踏进夜色里。
“你在这跟进,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去找个人。”
丁程没来得及说什么,陆绎琛已经钻进车里,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
乌兰的天空沉寂幽深,压得人透不过气。
陆景泽感觉心脏隐隐作痛,从梦中惊醒。
他捂着胸口坐起来,按了两下床头的按铃,无人回应。
“人呢?”陆景泽吃力下床,朝门外走去。
手放在门把上,门却自动开了,陆绎琛从外面迈进来。
“陆、陆绎琛?!”
陆景泽没想到陆绎琛会出现在他住的别墅,惊一大跳,“你怎么来了?”
陆绎琛不想跟他废话,血红的眼瞪向他,单刀直入,“说,陆烨在哪?”
陆景泽脸色变了变,捂胸口的动作变成一抓,“……你在胡说什么!你弟已经死了!”
“死了?”
陆绎琛讽刺冷笑,“好伟大的父爱,为了包庇他,不惜用尽全力,还心心念念守在国外,生怕我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胡说八道!我再说一次,你弟已经死了!”
陆景泽面色难看,死不承认。
陆绎琛不需要他承认,上前一步阴沉地道,“陆景泽,不管当年陆烨做过什么,我念在还有一丝兄弟情没有赶尽杀绝,他要是在国外安分守己过完一辈子就算了!可他不,人生路这么长,他偏偏要作死!”
陆景泽皱眉,心脏的不适感加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绎琛一双眸子浸了血般,一字一顿道,“他把盛柔绑了!”
“不可能!”陆景泽喊出来,呼吸有些喘,“他答应我改过自新不会再做这种事!”
陆绎琛笑出声,觉得悲凉又可笑,“从小到大你真的看透过他?不信你现在给他打电话。”
陆景泽慌忙去拿手机,捂着胸口坐到沙发上,拨出一串号码。
一个不接,两个不接,打到第三个时,他的脸色已然很难看。
陆绎琛冷冷看过去,“说,在哪能找到他。”
“不会的,他绝不会做这种事。”
陆景泽不甘心继续拨电话过去,一遍又一遍,“阿烨吃过教训了,不会再犯傻。”
陆绎琛上前一步,夺过他的手机扔到地上,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狠戾至极。
“说!我没时间听你搞父慈子孝那一套!”
陆景泽被他的声音惊到,蓦地颤抖起来,面色发白,整个人软下去。
陆绎琛皱眉,一松手,陆景泽就如没有了支撑的木偶一般,往地上滑落。
“药……给我药,抽屉里……”
陆绎琛阴沉地看着他脸色逐渐褪去血色的脸,没有丝毫动容。
陆景泽胸口剧烈起伏,说出来的话都不完整,“你个不孝子……想看你老子死……快、快拿药。”
陆绎琛冷冷看着,见陆景泽只余一口气,拉开抽屉取出药,蹲下身将一片药塞进他嘴里。
许久,陆景泽缓过气。
面色依然苍白,躺靠在沙发上,虚弱抬手,“你个兔崽子,是不是想看你老子死!”
“是。”陆绎琛毫不掩饰,“如果不是想到你还有点用,刚才就让你死了。”
“你……”
陆景泽捂着胸口,感觉心脏病又要发作了。
从盛柔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小时,没有人联系陆绎琛。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可他也深知,不能乱,越乱越会着了陆烨的道。
男人冷冷看向陆景泽,沉声问,“最后一次问你,陆烨在哪?”
陆景泽白着脸道,“我也不知道,一般都是他联系我。”
“……”
“我知道国内的案子你一直压着没结案,我怕有人会查到我这来,所以我们联系并不多,我不清楚阿烨的住处。”
陆绎琛冷笑,“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好儿子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你自己觉得可笑吗?”
陆景泽这里没有线索,陆绎琛不再浪费时间,抬脚就走。
走到门口,他蓦地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回去。
陆景泽无力躺在沙发上,整个人就一口气吊着,眼前的光突然被挡住。
“你又想干什么?”他现在看他这个大儿子就跟看见鬼一样。
“跟我走。”陆绎琛拖起他就走。
陆景泽一向儒雅精致的形象在此刻很狼狈,“你带我去哪?”
陆绎琛面上没有一丝温度,“带你去见你的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