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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阴差阳错(1 / 1)

对徐梓卿心软是病,得治。

只可惜,这病治了一辈子,也没见好。

见他威风凛凛,见他盛气凌人,她还可以尖酸刻薄的负隅顽抗,可唯有这种不设防的脆弱,一直让她无法将他推开。

木婉晴坐在那里,瞪了徐梓卿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舍得将那手甩开,只是有些无奈的说道,“侯府那么大的地方,再不济有皇宫呢。你兄弟呢,哪里不能窝着,非到这儿来寒碜我!”

徐梓卿喝醉了,便十分好脾气,被她冷嘲热讽也是赔笑,皱皱眉撒娇道,“那里,是房子,不是家。”

“那你家在哪儿?”木婉晴故意问他,徐梓卿喝醉酒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傻傻的看了木婉晴半天,才冷不丁的说道,“有你的地方。”

“你,”木婉晴变了脸色,一把摔开他的手,“少拿甜言蜜语来哄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可你不要我。”徐梓卿显然不懂得看人脸色,尤其是在醉的时候,他不依不饶的伸过来拉她的手,眼里头充满了悲伤,嘟嘟囔囔的说道,“你要的人,不是我。”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他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没想到在梦里头都对这事念念不忘,木婉晴提起一次是火大一次,这一次就干脆跟他说个清楚,“说我心有所属你很开心啊?你嫌弃我就嫌弃我,能不能当一回男人,不要把那些错误都往我一个人身上推?”

“我哪里嫌弃你了?”徐梓卿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有了满满的怒意,“如果当年不是我非逼着皇上要将你赐给我,你不是已经称心如意的做慕容钰的妻子了!我做出我最不齿的事情,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对你的看重?”

木婉晴一愣,当时父亲的确是打算把她嫁给慕容钰,双方都差点过聘了,但是这事情是在她的极力反对下搅黄的,怎么到了徐梓卿这里,是他做的?

不过当初两家议亲进行的很秘密,要不然昌平王府也没那么容易答应退亲。彼时她与徐梓卿正经的话都没说过,她以为他是全然不知情的,可是照着他的意思,似乎……他全知道。

“你是说,那桩婚事是你搅黄的?”木婉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徐梓卿却似乎把她的表情当成了愠怒,转过头去不敢看他,“我知道你知道了是要恨我一辈子的,可是,做了就是做了,我不悔。别说上辈子了,这辈子我也叫你们在不了一起!”

“等等,”木婉晴没心情去听他耍狠,当下拧了他的头过来,逼着他看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你详详细细的给我说清楚,要不然,”

她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能威胁到徐梓卿的,只能做出凶巴巴的样子,“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丢到门外面去。”

“我,”徐梓卿显然极其不愿意谈这个,但是被木婉晴掐着脸,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张口“为了娶你,我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夜,最后逼得皇上只能同意我的要求,拆了你跟慕容钰的婚事,把你指婚给我。他做这事情的时候,便说过我们不合适,可我年少气盛,咬牙说只要能娶你,哪怕跟你死在一起也是甘愿。”

“可最后,我们到底没有死在一起。”徐梓卿看着她,眼睛里有光芒在闪,“你连死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所求的东西不多,只想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死在一处也好。可是,终究被他一语成谶。”徐梓卿转过了头不看她,“强求来的东西,果然连死都不能得。”

木婉晴听着这话,吃惊的手滑落在一旁,脑袋里像是有十八匹马奔过,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所知道的事实,是她所知道的是完全相反的。

他说他当时去求了皇帝赐婚,十分不顾廉耻的拆散人家的亲事,可是她这边却也不谋而合的做了同样的事情。

她那时知道父亲跟昌平王府已经过了生辰八字,当下在家里哭了三天,以死相逼,父亲无法,只能去退了亲。然后她第一次吐露了自己心里头的念头,父亲听闻一言不发,第二日回来,便叫着她死了心,说是这种人家不是她们高攀的起的,皇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是要把瑶华公主嫁给徐梓卿的。

她那时年幼,听了这话便觉得心里头空空荡荡的,半条命都去了,一连几天吃不下饭。父亲见状吓坏了,一面请御医来看,一面知道她这是心病,便许诺一定让徐梓卿娶她,这婚事办的包她满意。

然后这事情,她却是不知道下文了。她是被父母宠大的,一直觉得父亲无所不能,只要父亲应诺的事情便一定能做到,所以又开心了起来,欢欢喜喜的吃喝调养身子。就这么过去了几个月,然后某天父亲满脸疲惫的回来,却是告诉她,这事情成了。

她准备嫁妆的时候,京城里所有人都在谣传徐梓卿会娶公主,所以她内心颇为惴惴不安,可是父亲却老神在在的说这事情早就定好了,决计不可能变卦,所以她心里头对瑶华充满了歉疚,觉着自己抢了瑶华公主的夫婿,好几次见面都不敢跟瑶华对视。

可是现在,木婉晴有些抓狂的想着,那几个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谁可以解答她的疑惑?

“我本来想把你葬在我身边的,可是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一辈子我都没遂过你的心,如果最后一遭还让人生气,那就真的太坏透了。所以我把你葬在你父母的身边,你在我跟前没怎么笑过,若是能回家了,定然是好的。”徐梓卿将着木婉晴的沉默当成了抵触,顿时倍觉心酸,自顾自的解释道,然后忍不住慢慢的伸手摸向木婉晴的脸,酸楚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你爱他那么多,只要分十分之一给我,我也甘愿了。”

“你个混蛋,我怎么没有爱你!”木婉晴一巴掌打开他的手,捂着嘴在那里拼命的想要把眼睛里的泪水憋回去,“你既然爱我,那洞房夜为什么不来?新婚之夜把我一个人丢在新房里,这就是你对我的尊重?你知不知道我为此被人嘲笑了多少年?所有人都说,是因为我不贞,所以你才不要我的!”

如果真如他所说,自己是他那么辛苦娶到的妻子,那他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专门娶回家虐待的吗?

“不是你不叫我去的吗?”徐梓卿有些傻傻的看着她,讷讷的说,“你叫人来通知我,晚上不许我去。你说,若我去了,你,你便去死……”

他沉默了一下,叹了声气,语气很是无奈,“这种事情说起来也是丢人,我不能叫你难做,更不可能嚷嚷着所有人知道,于是只能借故发了趟脾气说不去洞房,然后自己睡了一夜的书房。被丈夫冷落,总比把丈夫拒之门外的好听些。至少,明面上的错不在你,就是陛下,也没办法罚你。”

“可我根本没有啊!”木婉晴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当下就呆住了。

酒后吐真言,他现在迷迷糊糊的,犯不着拿着这话哄自己。

到底是谁在他们中间作梗,让着他们不得好?

父亲?不会。父亲是那么疼爱自己,当初为了婚事散尽大半家财做代价还不让自己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后面听到了抱怨,逼问母亲,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婚姻有多么的昂贵。

“是谁传的话?”木婉晴抓着徐梓卿的手紧张的问道,若是能找到那个人,说不定可以推测些什么。

“我记不清了,”徐梓卿的样子看上去太傻了,张大嘴皱着眉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无力的放弃,“一个丫鬟,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怎么可能记得清楚。况且我当时又喝多了。我,我本来是极其欢喜的,所以就喝的有点多,可是后来,听了那话,心里头又怒,忍不住就借酒浇愁了。”

“你为什么不说?”木婉晴忍不住反问道。

“你让我说什么?”徐梓卿抬眼看她,难得的有了些怒气,“婚后我见你第一次是什么样子?是你哭倒在另外一个人的怀里!成亲第一天你迫不及待的找他来,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们之前并无私情?况且成亲前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们拉拉扯扯。”

“这,”木婉晴这才忆起那差不多忘记的事情,新婚当夜他一夜没来,她坐着熬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都是恍惚的。随便梳洗了片刻,本应该去拜公婆,可是丈夫迟迟不来,丫鬟们的脸色诡异,显然都在看她笑话,她怕极了,不愿意自己的难堪暴露在众人面前,所以就叫她们退下了。

当时她不知道是该等徐梓卿一起过来给公公婆婆奉茶,还是自己先走,正在六神无主时,忽然有人报慕容钰登门拜访。当时她慌张极了,被丢到陌生的环境里有一个熟人商量事情总是好的,所以便让着慕容钰进来。

慕容钰本来是过来辞别的,不过看到她的惨状,自然把来意忘记了,只逼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木婉晴正欲诉说,徐梓卿却忽然赶到,出言讥讽,这样慕容钰也知道昨夜的事情了,顿时忍不住为她大打出手。就这样,两个人男人把花厅砸了个稀巴烂,她在旁边吓得连哭都忘记了,根本想不起阻止,直到这一幕落到了赶来的人眼中。

于是这样,便更加坐实了她不守妇道的名声。她被流言传的非常不堪,直接导致了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现在想起来,慕容钰的到来也是十分蹊跷。没有人会在人家新婚第一天就登门拜访的,慕容钰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自己婚前与他见面,将自己的心思说清楚之后,他就已经痛快的表示放手。他还表示愿意做自己的大哥,祝自己新婚快乐,并且说大约在不久之后就要返回封地,可能来不及参加她的婚礼了。

多年的爱人变作他人妇,心里头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所以木婉晴也没有勉强,说来不来也无所谓。所以那天早上有人通报慕容钰拜访时,她也是惊讶的。不过因为太难过,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当时慕容钰说过,他本来打算在那天早上离京,但是忽然收到自己的口信,思忖再三之后还是决定来看看,所以才目睹了自己的惨状。可是自己根本没有派人去送过口信,不过那时太混乱了,这话根本没有放到心上去,可是联系到徐梓卿前一晚上被人传话的事情,她只觉得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如果说慕容钰的到来只是莫名,那么徐梓卿的到来就是巧之又巧了,刚好在自己正准备跟慕容钰讲话之前。若是他早一刻来,自己就不会有机会对慕容钰哭,如果他晚一刻来,自己已经劝服了慕容钰,慕容钰也不会跟他打起来。可他偏偏就在慕容钰火气最大的时候出现,还打上了慕容钰,自己本身就因为不满而生气,后面见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自然对他也有愤懑,所以直接让抱琴收拾东西回娘家也是应有之意了。

不过自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等到了房间里,被抱琴一劝,也就消了气,也认识到自己以已婚妇人的身份随便见外男不合适,都打算给徐梓卿认错。可谁想到,过了一会儿徐梓卿却斥退了众人,直接在房间里骂自己跟慕容钰有染,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她是个清白的姑娘家,那里受得了这种不白之冤,被气的直接拿起剪刀要自尽。

然后,两人的第一次就是在那种唐突的情况下发生的,他上来拦她,不慎被剪刀划破了手臂。自己吓的松了凶器,他却怒红了眼的直接将自己扛着扔在了床上,然后不由分说的撕了衣服做了起来。她本来就胆小,他又格外粗暴,那次的房事绝对谈不上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最后她是被折腾的昏过去了,晚上醒来抱琴守在她的旁边,主仆俩相视之后,却是抱头痛哭了起来。

以这种方式开头的婚姻,想要幸福,自然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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