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废弃的宫苑,可毕竟是在皇宫里,时时有人经过,又不是荒郊野岭,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蛇呢?
太子抱着木婉晴默默的想着,答案昭然若揭,势必是人故意放进来的。
先将着他们诱骗过来,然后再趁机放蛇,这些人的手段也未免太恶毒了一点。
看着她完全被吓懵了,像是抓住浮木一般的抱紧了自己,太子只觉得在黑暗中一些东西看不清楚,可是另外一些东西却更清晰的浮现了出来。
这些东西,本不是该针对她的。
说不出的疲惫和内疚涌上心头,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哄着说,“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并不擅长哄人,动作还很生疏,但是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木婉晴哭了一会儿才停止了颤抖,从恍然无措中醒来,意识到两个人正以一种什么姿势站立着,她第一个反应的动作就是慌乱的推开了他,结结巴巴的道歉,“对,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没关系,人之常情。”太子动了动手,觉得怀中空空荡荡的感觉很令人不舒服,却也笑着回答道。
因为看不到,所以语气跟往常无二致,甚至还带有些揶揄的味道。
这是最能让她忘记那份尴尬的方式。
果然,木婉晴听完这话,有些小不满的在黑暗中低估,“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这人怎么样?”他听起来笑的很顺口的问着,伸手一捉,却不小心捉到了她尴尬着乱挥的手。
他愣了下,没有放开,只是淡淡的说道,“天黑,你再乱晃被绊倒,说不定坐在什么东西上了。”
“啊!”她低呼了一声,没有推开他的手,他感觉到被自己握着的小手有些发凉。
这天真好,一丝月光都没有。
“你,你没有带火折子啊。”她有些尴尬的叫道,看不清脸,却也想象得到她竭力若无其事的样子。
“被你打掉了。”他的口吻很无辜,倒让她想起刚才自己扑进他怀中时不慎掉落的东西。
“哦。”她在着他的手里动了动,“那捡啊!”
“我本来就是要捡的。”他一本正经的说道,黑乎乎的暗色里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的确需要火光。
虽然很不舍,但他还是松开了手,蹲下去在地上摸着刚掉下去的火折子。一片漆黑中,他却不经意又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是她的脚。他愣了下,她却以为又是蛇,害怕的尖叫了一声要踩,太子反应无比迅速的抓住了她的脚踝,哑着嗓子说,“是我,别乱动。”
他的确不是故意的。
“你,”木婉晴站在那里,又是尴尬又是难为情,当下涨的脸通红,有些带着哭腔的说,“你赶快松开啊。”
男人头,女人脚,许看不许摸,这样子幸好没有别人在,要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别乱动。”太子无奈的说了一声,手仍然在她脚背上轻轻的抚摸着,就在木婉晴以为他是意图轻薄自己,犹豫要不要装不小心踩他一脚时,忽然听到他说道,“找到了。”
“找到什么?”木婉晴愣了下,不解的反问道。
“火折子。你抬下脚,就在你脚下。”他捏了下她的脚踝,示意她抬脚,木婉晴这擦知道自己会错了意,乖乖的按照他的指示抬起了脚,然后听着他蹲在地上悉悉索索的,然后过了一会儿,擦的一声,一团光亮从下面亮了起来。
“终于好了。”他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声,对着她笑了笑,然后打算站起来。看着他简单的笑容,木婉晴觉得自己刚才真是想多了,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顿时格外的不好意思,于是不敢跟他对视,故意的偏过头去躲开了他的眼光。
可没想到这一偏头,却看着不远处被照亮的蛇尸,木婉晴当下惊呼了一声,却又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已经死了。”太子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摇摇欲坠的木婉晴,将着火折子举高了一些,却也忍不住吸了口气凉气。
周围不止有一条蛇。
除去被他杀掉的那只,还有数十只正在他们周围游走,正吐着信子的盯着他。不过好在但是不知道是忌惮着什么,这些蛇在他们一丈外的地方停住了,正不死心的的游来游去。
绝对不能让她看到这个,他跟着那些蛇对视着,下意识的将着她按进了怀里。
“怎么了?”木婉晴正要抬头,只觉得他这动作莫名其妙,却没想到他哑着嗓子凝重的强调道,“不要抬头。”
“怎么了?”木婉晴敏锐的感觉到事情可能不大对劲儿,一时忘记了两人尴尬的姿势,乖乖的伏在她怀中。
“还有。”他言简意赅的回答道,举高了火折子,另外一只手将她压在怀中,“你别看了。”
“那,”她从他的话里头就感觉到不对劲儿,有些牙齿打颤的问,“它,它会咬我们吗?”
“暂时不会,它们好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不敢靠近。”太子逡巡着四周,猜测应该是因为两人身上的熏香或者香囊之类的东西有它们惧怕的成分,所以它们才不敢接近的。
好险,幸好有这些东西,要不然只怕刚才在黑暗中两人就被咬死了。
“要怎么办?”木婉晴揪紧了他的衣服,有些紧张的问道,“万一它们等下不害怕了怎么办?”
“说什么傻话。”他干笑着说道,心里头也跟着她一样担心这一件事情。
太子想了想,吩咐木婉晴闭紧眼睛抬高了些手,然后木婉晴还没回过神便察觉到火折子被送到了自己手里,赶忙抓稳。接着是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便感觉眼睛被冰凉的织物蒙上了。
“什么?”她愣了下,感觉是腰带一类的东西。
“你可以睁眼了。”他语带笑意的说道,然后结实,“我怕你看到尖叫会惊扰了那些蛇,所以先把你眼睛蒙上。看不到,也就不怕了。”
木婉晴听到那个们,只觉得身子都僵硬了,点了点头,然后又听到他说,“我要问你借一样东西。”
“你随意。”她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只是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它,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她信任的脸,忽然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当将手伸向她的头时忽然说道,“我叫赵瑾。”
“什么?”木婉晴只觉得头上一松,似乎是他将自己的发绳解开了。
“我的姓名,你应该不知道吧。”他替她将散落下来的头发理好,多看了两眼她这个样子,然后拿着细细的发绳走到旁边绑成一条长绳拔出了插在蛇身上的匕首,将着发绳在着匕首的把手上细细的缠绑了起来,“说起来好笑呢,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这,这有不能怪我。”木婉晴听着他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又不服气的嘀咕着,“谁叫你一出生就是太子。大家叫着叫着,都以为你的名字是太子了。”
“不是一出生,是四岁。”他一边帮着匕首,一边与她闲话家常。这是他眼下唯一的一件武器,可不能丢了。
“那是我一出生你就是太子,这总该行了吧。”木婉晴小声的嘀咕着,将他逗笑了起来。
她跟他相差四岁,的确她一出生,他就是太子了。
当了太子之后,他的名字就很少被人叫过,或者说,根本没有人叫过。
大家都是喊他太子殿下,喊来喊去,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有时候也对名字模糊了。
可是,他终究还是有名字的。
“我叫赵瑾,你记住了。”他试了试自己做的东西,然后试探的走到圈子旁边,测量了下距离,确定那些蛇跃起时不会扑倒他身上,然后才将着发绳的一端绑在自己手上,握着匕首,屏住呼吸的朝着离得最近的一条蛇身上掷去。
他的时间分给学武上的很少,多数只为了强身健体,要真论身手其实一团糟糕,要不然连爬墙都爬不利索了。但是多亏射箭时练出的准头,扔匕首打个东西还面前可以用。
试了三次,终于扎住了那条蛇的七寸,看着它挣扎着死去,然后用绳线将着匕首收回来,然后在找下一个目标。
“赵瑾?”她站在他身后,试探性的喊道。
“嗯。”他笑着应着,看准目标将匕首再次投掷了出去。
“那个紧?”她无聊的站在那里举着火折子,侧耳听着他的动作,却完全分辨不出他的行径。
“你猜?”他将着死蛇拖过来,用着匕首彻底将蛇拨开,这才放心的将着蛇尸跟着先前那些放在一起。
“怀瑾握瑜的瑾?”木婉晴想了想出声问道。
“真聪明。”他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声音带着几分愉快,只是擦汗的动作却颇显辛苦。
“好名字。”她猜他可能是故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帮她缓解紧张,于是也没话找话说,“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小名?”
“你猜。”他甩了甩差点被蛇咬到的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回头看了看她侧耳倾听他的样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