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刘三就过来接她了。
段小荷昨晚一夜没睡,今早起来两眼下头都有了黑眼圈。正想着要跟刘三八卦几句让他也同情同情钱巧巧,讨伐讨伐那个渣前夫,再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反应,没想到刘三眼下的青黑比她的还要难看。
“昨晚家里不平静啊?”
刘三有点儿小委屈,两手抱在小媳妇儿纤细的腰肢上,下头的小兄弟在她的身上磨蹭了两下。“一点儿也不平静。”
段小荷笑骂着将他推开,“没个正行!”
他收起了脸上的玩笑,有些无奈的说:“爹不知道从哪听了些闲话,你们走了之后他就执意要让二哥休了二嫂。一家人因为这事儿闹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那你二嫂怎么说?”
刘三重重叹了一声,“她跑到厨房拿着菜刀架在脖子上,未免闹出人命,二哥只能断了休妻的念头。”
段小荷看了看正在酒楼里忙活的钱巧巧,张了张口,却一句怨言也说不出来。
“算了,回家吧。”
其实昨晚上刘三赶回去的时候,那场寻死觅活的争吵已经结束了。还好当时秦锐在场,一把夺过了张氏手里的菜刀,否则照着张氏那视死如归的样子,昨晚她的人就没了。
等刘三回来,秦锐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张氏在秦锐离开之后更加变本加厉。她在刘家的底气不过就是当初救了刘大,每每提起她的肚子,她都是用这话就给大家塞了回去。只是今天当她又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刘三当即就站了出来,说刘家已经给了她太多,如果她还是在拿当年的事情来说话,他也同意刘二休了张氏。
说到这茬,张氏就闹得更加厉害,非得又拿着段小荷说事儿了。张氏口口声声斥责自从段小荷进了门,这个家就没安稳过一天。又说她这会儿赚了钱却根本不往家拿,明明就是一个院子里住的一家人,干什么他们天天有鸡蛋有肉吃,她跟刘二就只能天天噎嗓子的吃着高粱饼子就咸菜?这会儿还要挑唆一向老实的刘三来跟他们吵架,简直是坏的不能再坏的女人了。
说到金钱利益这个点上,刘二又立马归拢到了张氏那一边去,合着指责刘三是个白眼瞎子。段小荷几次把他弄进了县衙差点儿出不来,他倒是还把段小荷当成宝贝一样的供着,简直就是没脑子!
听了这些话的刘老汉当场被气得晕了过去,刘三刘大一人掐人中一人在旁边喊着,好不容易把刘老汉给喊了回来。
“分家!这家早该分了!”
刘二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在这个当头把分家的事情给提了出来,刚刚缓过气的刘老汉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最后还是又把秦锐给喊了过来,一直折腾到大半夜。
虽然这些话刘三都没跟她说,但刚回到家里的段小荷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例如刘老汉看自己的眼神,还有张氏嘴角的得意……
“怎么好像做错了事情的人是我?”
段小荷将这些糟心的事情跟海棠吐槽了一遍,海棠这才将昨晚上的事情告诉了她。
“我爹当时都过去了,你说这事儿闹得大不大。还有那村东头的李寡妇,自从她死了男人之后,要么就是勾搭这个,要么就是勾搭那个,但是我瞧着她的人还是很不错的……哎呀,这些事情我也说不清。”
海棠因为表侄的事情都不敢出门,这段时间一直闷在家离缝缝补补的,今天段小荷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才逮了个说话人,一开闸就关不住话头。
李寡妇这个人,段小荷只见过一两回,基本上都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刘老汉偶尔夸一句,说村里的菜园子里的蔬菜,就李寡妇家种的最好。
“张凤也真是厉害,三两句话就能把话头往你身上撇。你挨上这种嫂子,也真是倒了霉了。”
段小荷能有什么方法,她也很无奈啊。
将最后一个线头剪掉,答应给给刘三的衣服才终于算是做好了。段小荷干脆站在海棠的炕上,兴奋的抖了抖这衣服,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比划。海棠笑她就像小孩儿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她笑话海棠不懂其中的美妙。
海棠脸上的笑淡却了下来,段小荷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你还放不下秦锐?”
见她不做声,段小荷叹了一声,“乞巧节你干嘛不去镇上转转,比他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你就这样的小脸蛋儿,那些小伙子还不都喜欢死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轻佻的往她脸上摸了两下。
海棠跟她闹做一团,听海棠他娘在外头喊了,两个人才停了手。海棠才刚刚走出屋,板着脸的又回来了。段小荷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海棠娘进来往她肩头上打了一巴掌。
“做什么脸,人家好不容易来一趟。看你疯的,赶紧把头发梳梳出来。”
说完又冲着段小荷不好意思的笑笑,“家里来了亲戚,就她不懂事儿的还要甩脸给人家看,倒是叫你看笑话了。”
段小荷悻悻笑笑,拿着衣服便说要走了。海棠将她紧紧拉住,脸色难看。“姐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亲戚来而已,又不是叫你去相亲。”
海棠脸色比刚才要更加难看的多,紧紧咬着唇角,眼眶也红红的。段小荷眉心一跳,“真是相亲啊?”
段小荷心说刘金富真不厚道,上回还说姑娘就算嫁出去他也能在家养着,这会儿人家还没往家秦锐小哥哥,怎么就能给闺女相亲了呢!
“既然不喜欢,就直接跟你爹说个明白,也早早的断了你爹这份心思。”
海棠吸了吸鼻子,摇头说:“不是我爹,是我娘。我这会儿哪有那心思嫁人,我娘简直,简直是想要再逼死我。”
“这话可不能乱说,天下间哪有父母会逼死儿女的。”段小荷安慰她:“你见过人家没有?我去帮你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要是配不上我家海棠,我就直接跟你娘说了。要是人各方面还不错,咱们再议。”
海棠终还是被她劝出了房,一身水红色的衫裙把这小姑娘衬得是娇滴滴的好看。段小荷像个老鸨子似的把她搀扶出屋又进了堂厅,就差大喊一声“海棠姑娘来了”。
“海棠,这是你姚五叔家的儿子姚振,小时候你俩还一块儿玩的,记得不?”
那个叫姚振的少年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慌乱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时不时的偷瞄海棠两眼,又害羞的望向别处,活脱脱像个小姑娘。
段小荷看着就觉得好玩,动手推了推海棠。“怎么不跟人打招呼?”
海棠都没抬眼,有气无力又极其敷衍的喊了一声:“姚振表哥。”
姚振显得很高兴,连声应着,又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递到海棠的跟前。“以前你就说喜欢这个东西,从前我没钱,现在我有了,特地买来给你的。”
段小荷都被要苏炸了!姚振手心里是把袖珍的玉梳子,白玉的梳子搭着蓝色的流苏,简单又好看。
这么精巧的东西,得不少钱吧……
男人给女人送梳子,那是代表想要帮她梳白头,那是一辈子的承诺。
段小荷心说这小伙子有前途,比她家刘三还能撩人。又看海棠,她突然将他伸过来的手推开,玉梳子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谁稀罕!”
海棠就这么跑了出去,留下一堂厅的人目瞪口呆。
姚振将玉梳子捡起来,好在东西袖珍没有大的破损,可有个角落却摔了个缺口,成了残缺了。海棠娘骂了一声就要追出去,段小荷将她拦下,自己追了出去。
海棠一路跑到了她山脚下的那片地才停了下来,段小荷追的差点儿喘不上气。
“不愿意就不愿意,你干嘛要摔人家东西。”段小荷只觉得可惜,要是刘三送她这个,她可是宝贝的不得了。
“我又没说要嫁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海棠刚擦了一把眼泪,又流出两行来,“还小时候,小时候我跟他也没这么熟!”
“干嘛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要愿意,我给你找更好看的,更才气的,更有钱的,秦锐到底是有什么好!”
海棠摇头,“天底下男人这么多,我就是偏偏看上他了。我这辈子除了他秦锐之外,谁都不嫁!”
段小荷对姚振那小伙子是很满意的,可海棠对秦锐的执拗让她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海棠不愿意回家,段小荷就将她带了回去。
一进门,好巧不巧的,秦锐也在。
海棠深深呼吸两口,还没开口说话,就见秦锐一脸严肃,直接朝着这边过来了。“锦衣出了点儿问题,你现在马上就跟我去一趟县城。”
段小荷往家里看了两眼,没见到刘三。“出什么事情了?”
“宋方雪的夫家找上门来了,昨天就在铺子前头闹上了,本来谈得好好的生意都被搅黄了。她夫家的人囔囔着刘三哥偷了人,现在你相公,已经成了县里的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