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荷才管不了他烧的是什么鬼东西,既是见不得人的她还问了做什么。急急的说明了来意,拉着秦锐就往回跑了。
秦锐将她喊停,说他要回去拿些药以防不测,让她先回去照看着夏妤。
段小荷心想确实是自己太毛躁了,还是白脸大夫想的周到。秦锐回了家,重新将那些东西烧完,这才拿了东西赶了过去。
夏妤没什么大碍,真的只是不留神的坐地上而已。秦锐回家重新配了副药,又这么顺理成章的在她家蹭了一顿吃的。
过了两天海棠就回来了,也不知道有在家里闹什么,又搞了一场离家出走。
海棠娘哭着来到她家,求着段小荷赶紧出去找找人,说以往海棠就跟她亲,也最听她的话。这回是吵大了,万一闺女不回来,他们两口子可怎么活。
段小荷丢下手里的活就追了出去,顺着刘家村村口一直追了这么一里多的路才终于追上了蹲在路边闷头大哭的海棠。
“妹子,怎么又闹上了?”
海棠继续闷着头,只是止住了哭声。段小荷叹了一声,也跟着蹲在她身边。
“你爹娘养你不容易,你下头还有个弟弟,你不能每次都这么不懂事儿,让那你爹娘操心,你得给你弟弟树个好榜样。”
海棠突然抬起头,那双眼睛红肿的像两个核桃。“关你什么事儿?你怎么这么闲,不管是不是自己的事情都要过来插一脚。”
她愣了一下,反笑道:“丫头,你到底怎么了?”
海棠突然狠狠的推了她一下,段小荷一个屁股墩子就坐了下去。海棠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愤怒。
“你都已经嫁人了,就不能稍微安分一些么?以前怪我眼瞎,根本就没看清楚你这个人,现在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段小荷就是只破鞋!”
段小荷愣怔的看着她,以往的海棠虽然也会闹别扭,可从不会说这样的重话。海棠本性善良,就算是口不择言,回过头也会露出几分惭愧的样子。
而现在海棠的那双眼睛已经不仅仅是愤怒,里头有不甘,有失望,还有嫉恨。
段小荷大约明白了,能让海棠这么失控的事情,就只有秦锐一个人了。
“是不是秦锐跟你讲了什么?”
“你很怕他跟我说了什么?你跟他之间就这么见不得光么?段小荷,你简直不要脸!”
海棠抛下这么一句话就要跑,段小荷爬起来吼了她一句。“你站住!”
段小荷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让她把话说清楚。
海棠冷笑,“说清楚?你想要我说的多清楚?秦锐宁可重新等你成为寡妇他都不愿意要我,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么?你不过才嫁到刘家村一年的时间,你身边有刘三哥,你也说了你心里只有刘三哥,可你为什么还要去招惹秦锐!他来了三年我就喜欢了他三年,我以为只要等我长大了就能嫁给他,没想到半路竟然来了一个你!”
她这会儿才明白,怕是秦锐又跟海棠讲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海棠怕是被伤心透了。
所以那天海棠哭着跑走就是因为秦锐跟她讲了这些话?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敢说你们俩之间没有关系?你敢说秦锐心里喜欢的不是你?为了你他三番四次的去找求我爹去挨家挨户的讲明你们之间的关系,为的就是堵住别人的闲话。你一边想着刘三哥,一边又霸着他,怎么会有你这么贪心的女人,从一始终不好么?刘三哥这么宠你,你怎么对得起他!”
段小荷的眉心拧成了疙瘩,“我跟秦锐或许是走的近了一些,可我们之间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海棠突然凄凉的笑了一下,“他说他与你三年为限,若是三年来刘三哥没有任何一点儿消息,那你就会跟他过。你告诉我,他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段小荷怔了一下,这话秦锐确实说过,可是她没答应啊。
就这么一句心里独白的时间海棠就当她是默认了,冷笑一声拔腿就跑了。段小荷喊了两声,海棠突然转过身,哭着吼着一句叫她别再追了。
段小荷咬咬牙,转身往回走。海棠她娘一直在村口等着,没看见海棠跟着她一块儿回来,眼泪啪啪就往下掉。
“怨我。”
海棠她娘擦了把眼泪,一面摇头一面叹气。段小荷说送她回家,海棠娘谢了她的好意,独自回了家。
她笃定海棠一定会去县城,因为这会儿她除了锦衣就没地方去了。段小荷直接就杀到了秦锐家里,撵着他赶紧去找人,他有功夫底子,能在海棠都镇上之前就把人给拦下。只要好好解释,海棠就会听话的回家了。
“听话?你还当她是个小孩子?”秦锐嗤笑道:“那些话现在不说以后也是要说的,海棠是个好姑娘,我不能就这么耽误了人家。”
她这会儿就想要嚎一嗓子:尼玛现在已经耽误了!
“海棠是个多敏感的姑娘,你怎么能跟她说这些。她现在一个人跑了,万一路上遇上危险……”
“她没危险。”秦锐直直的看着她,“姚振跟着她一起来的。”
有姚振?有姚振的话她就放心了,只想着等有机会再去跟海棠好好解释解释。
谁知过了四五天刘旺跟张掌柜就下来了,张掌柜自然是来找秦锐的,只要刘旺来把锦衣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旺说海棠与姚振一齐离开了锦衣,听说是去了京城里一个不错的绣庄。
段小荷心口一紧,问她爹娘知道了没有?
刘旺点头,说上回海棠跟姚振回来就是说这事儿的,还反问她怎么没听说?
她苦笑了一下,谁家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人家闺女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老两口哪儿还有心思跟她扯这个。
去了京城也好,就海棠那个水平去了京城也能吃得开。姚振又精明,有他陪着海棠,段小荷能安心许多。
刘旺摇头叹气,说海棠那本事在锦衣可是有着不少的固定客源的,这会儿人一走,怕是会掉些生意。再者因为前头宋方雪把锦衣图稿给卖掉的事情,他担心海棠也会这么做。
段小荷当即就摇头说不可能,就算海棠再讨厌自己,她也不能把锦衣给卖了。
都说白驹过隙,段小荷也就这一回才有了最深切的体会。春种的时候刘三没回来,现在都已经秋收了,他还是没回来。
段小荷情绪很低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地里的秋收都出钱让别人去帮着收,她甚至懒得都不愿意去看一眼。刘老汉不止来了一回,回回都劝她多去地里看看,别叫被人占了自己的便宜。说了几次不见她理,刘老汉只能自己亲自过去守着了。
她几个日日夜夜都盼着刘三的家书口信,刘金富家也跑了好几回了,人家估计都已经烦了,她却还是没收到关于刘三的任何一点儿消息。
她好几次的都想跑到莫晋元那边去让他帮着问问刘三的情况,每每打定主意狠了心的要出门,又总是临时变卦折了回来。
于是就在这样的纠结中,秋收已经结束了。
因为刘三去参了军,来年她就用不着再缴赋税,家里的粮食富富裕裕足够一整年,给夏妤乐坏了。
段老爹也过来了一回,兴高采烈的跟她说山林里移栽的山桃活了大片,另外他还收了些梅树梨树的,到时候一年四季都有看头。
夏妤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她经常会把耳朵贴在上头听着,有时候小家伙会抗议的来顿拳脚功夫,给她乐得不行。
家里一切安好,就只有等着夏妤的孩子出生,就只有等着刘三回来……
秋收之后乡下人就能歇上一段时间了,她以为时间难熬,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盼到了夏妤生产这一日。
照着时间夏妤应该是还有半月才生的,可这一日夏妤早起,刚刚端着碗米粥在喝着,三个人还在讨论着该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突然夏妤手上的碗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紧着就捂起了肚子说疼。
刘大下了一跳,一声声喊着夏妤的名字。段小荷也吓得不轻,赶紧的让刘大去找秦锐过来。段小荷把夏妤小心的搀扶进屋里,瞥见地上有点点痕迹。
纵使她在前世是位老司机,可遇上生孩子这事儿就是个外行了。可再外行她也晓得那地上的点点痕迹是羊水破了,孩子就快要出来了。
上次李寡妇生的快,这人才刚进去孩子就出来了,也不知道夏妤这样用药养着的身子需要多久才能生出来。
秦锐前脚到,刘大又喊了海棠娘一块儿过来帮忙。段小荷想进去,海娘她娘不让,她跟刘大在外头听着夏妤在里头痛苦的声音,心一把把的揪了起来。
突然间里头的声音没了,段小荷松了口气,跟刘大道了声喜,却久久没听见孩子的哭声。里头海棠娘的声音有些慌乱,紧接着就见秦锐开了门,沉着一张脸的说要回去取药。
段小荷往里头望了一眼,只见夏妤脸色惨白,整个人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海棠娘把她撵走,又把门紧紧关上了。
她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叫他进去好好守着,她回去帮他取药。匆忙跑到秦锐家,也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药,抓了他的床单,把那些瓶瓶罐罐都打包带走,看见那些草药,也一并放了进去,差不多搬了他半个家底。
有人看见她从秦锐家拿着东西出来,又看是床单包着的,又几个几个聚在一起议论说难不成秦锐要搬到段小荷家里住了?
要是这会儿段小荷没这么着急,她一准儿要过去撕了人家的嘴。
背着东西跑回了家里,敲敲房门,这门才打开了一小缝她就赶紧把这一包东西都给塞了进去。秦锐看着这用床单包着鼓鼓囊囊响的乒乒乓乓的东西怔了一下,接过之后又把门给关上了。
她走到刘大身边想要安慰几句,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都只能是直勾着眼睛盯着那扇门。
人家生孩子不是要热水的嘛,怎么里头没动静?
人家生孩子不是要喊的嘛,怎么里头没动静?
人家生孩子会哭的嘛,怎么,没声音……
段小荷慌了,要去推门却发现房门从里头锁上了,她慌乱的拍着门,一声声的喊着夏妤,喊着秦锐。
哭了!
这一声啼哭让段小荷破涕为笑,激动的再次跟刘大道了声恭喜。
海棠娘打开了门,怀里抱着个奶娃娃,皱巴巴,却不难看。
段小荷垫着脚的往里头看了一眼,见秦锐那一身白衫被血水浸染了大半,见夏妤睁着双眼却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