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绝望了,痛骂那出去买菜的连带着还在蹲坑的几个人简直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她这今天要是走不了,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脑子里一道惊雷,灵台一片清明。院子里所有窗户都被封死,除了厨房灶台旁边那一个!
段小荷冲进厨房,又皱了眉。窗户太小,她想要从这窗户爬出去首先就得先上灶台。可先前没考虑到这个,灶上还捂着火,这会儿的锅和灶都还有些烫,这要是爬上去还不得烤焦半层皮?
外头已经传来两个汉子讲话的声音,一个说大概是今天的饭菜太难吃,拉了一通肚子。另外那个又说自己这肚子已经憋了两三天,这会儿倒是挺舒服。
段小荷身子猛地一震,在心里恶心了一阵,挺舒服?卧槽难道他们不觉得菊花痛么?
简直了!
扫了厨房一整圈,实在没找到能藏身的地方。她心里一急,直接就跳上了灶台要去钻窗户,可惜那窗户实在太小,刚过了一个肩膀却又卡在了屁股上,被卡住的地方还被灶台烫的想要抓狂。
她从没觉得自己屁股有这么大过。在村里那些媳妇儿里她算是最瘦小的一个,怎么这会儿竟然会爬不出去!
她在心里苦叫了一声,想着那会儿就不该犹豫,早该脱光了衣服抹点儿香油的跑了先。
“这房门怎么开了?刚刚不是说要睡觉叫人别打扰?这才多大会儿就起来了?”
片刻之后就听有个冷声说了句人跑了,吓得段小荷又使劲的往外头挤了挤。慌乱中不知道你弄翻了什么,搞出了动静。
段小荷心说这回是真的要死了,那些汉子要知道是她故意给他们整的拉肚子企图逃走,会不会恼羞成怒当场就把她给做掉?
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憋足了劲儿的往外头一使劲儿,竟然还真的就挣脱了出来,整个胯骨都疼到麻木了。挣脱了束缚的段小荷像泥田里泥鳅,呲溜一下就滑下了窗户。
滑下窗户倒是真的,那呲溜一下却是里头的人抓住了她的裙角,生生的撕坏了她的裙子。
窗户不高,下头还有松软的泥土,她跌下去后竟吭了一嘴泥。情况刻不容缓,这会儿不是她矫情的时候,她赶紧爬起来往那些山林子里就钻了进去。她这会儿都不敢去想那些汉子脸上的表情到底是有多狰狞,脑子里就只想着要赶紧逃出去。
不记得跌了多少跤,也不知道是跑到了哪里,看着从头顶跃到跟前挡住了她去路的汉子,段小荷又特么绝望了。
“妹子,你这么做不厚道。你要是跑了,我们没法跟主子交代。”
“关我屁事!”段小荷咬牙切齿,“你们这么把我关着就厚道了?还有你扯破我衣服这事儿我一定会跟秦锐讲的,到时候我看你主子怎么收拾你!”
汉子脸色一黑,轮着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拎小鸡仔似的把她往回拎。段小荷是跳窗户出来的,人家汉子却是直接飞跃墙头的。段小荷沾了这个光,跟着体验了一把轻功,心惊肉跳的落了地之后张口就鬼叫起来。
段小荷这扯着嗓子的瞎喊让两个汉子头疼不已,这女人是明摆着不能动的,可实在是气得人牙痒痒。
“你再敢鬼叫一句行不行我收拾了你!”
段小荷这会儿也豁出去了,张口就咬在了那人的手背上。汉子吃痛叫了一声,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那手劲儿叫一个狠,段小荷被打得懵了一下。汉子又过来抓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屋里送,段小荷张嘴就喊了起来。
“杀人啊!强奸啦!出人命了来人呐!”
砰!
上了锁的大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踢开,两个汉子神色一凛,立马把段小荷给拉到了身后,摆好了架势准备大干一场。
“放开。”
虽然声音略显低沉,可段小荷还是一下就听出来,这尼玛就是刘三啊,是她的男人!
她刚探出个脑袋来想看看这是什么情况,就被那一个汉子拽了一把,躲到了一边去。
段小荷晃眼看见那个身着青色布衣脸戴面具的高壮男子,眼眶一红,咬着唇角就哭了起来。
刘三见她哭了,一记飞腿将那汉子踢出两三米远,趴在地上都起不来。
另外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搞了把长剑出来,长喝一声朝着刘三就刺了过去。段小荷傻愣在原地,却见刘三不慌不忙,轻松夺过那一剑,又反手一招,给那人打的都吐了血。
刘三只身挡在她的跟前,宽阔的脊背是前所未有的安全,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有些想哭。她从身后紧紧将他环抱住,小脸闷在他的背上。
被她紧紧抱住的身体狠狠震了一下,随后又一把将她扯开,空手接住了汉子正往他脑袋上劈过来的利剑。
他的身手已经不是当初的那样了,这一招一式间全是这些年的历练,那些汉子在他的手里竟然还吃了亏。刘三夺了长剑,漂亮的挽了个剑花,朝着那汉子的心口就要刺过去。
“别杀他……杀人,不好。”
刘三的动作猛地一顿,面具下无法看见他的脸,两人的距离有些远,她也瞧不清楚他眼底浮躁的那些挣扎。段小荷从他的手里抢了那把剑,哐当一下扔出老远,紧着又抓着他的手拉着他从大门离开。
出去之后看着熟悉的景色她才知道,原来兜兜转转,她又回了清河县。这是一处城郊的房子,她之前来经过了好几回。
外头有匹马,正是前几天刘三骑着的那一匹。他利索的翻身上马,姿势帅的她差点儿没看呆了。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他拉上了马背,就这么离开了。
他真的是不一样了。从前听见自己跟秦锐同骑一匹马心里都得要怄上半天,现在他竟然也能自己骑马了,还骑的这么好。
她仰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瞧,连面具边缘露出的棱角都跟从前一模一样。她的男人她最清楚最了解,就连他的小兄弟她都不会记错,他还有什么借口说自己不是刘三。
两人骑着马经过镇子之后,这马的速度就慢下来了。一路上段小荷都没敢张口问他一句,就怕她一张口,刘三就会把她扔下自己走了。
那间房子里是有鲜艳又漂亮的衣服,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只是段小荷她没换。她总打着要逃出来的打算,穿得低调些总是方便跑路的。可这会儿她有些后悔,整整四年,她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男人,却是这么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他大概会嫌弃吧……
两人到了刘家村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午夜子时了,村里人早就睡沉了。这马直接停在自家门前,刘三先下了马,又伸手将她抱了下来。
段小荷开了院门,往里头走了两步后没听见身后的动静,回头一看,刘三还是站在刚才那个位置,不进来,也不离开。
“进来啊。”
见他还是不动,段小荷抿紧了唇线。“你要这么站到天亮?”
他终于动了下,将马拴在了门口,跟着她进去了。进了房子里,他的目光第一眼就放在了刘大那屋子里,段小荷心一软,还像是当年一样先去厨房里烧了水,准备一会儿给他把洗脚水端过来。
“现在没有外人,你这面具可以取下来了?”
他的眼眸闪了闪,“我不是刘三,我只是,与他同在军中。”
段小荷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拳头。“我记得,你姓文嘛。既然与他同在军中,那我家住在刘家村,我这房子盖在河边,这些都是刘三跟你说的吧?我相公人太老实,平时连撒谎都不会,对外人很少交心。他肯跟你说这么多,真好。”
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竟然干了这么漏洞百出的事情,羞愧的转身就要离开。段小荷手快的将门关上,身体挡在了他的前面。
段小荷没说话,只是这么灼灼的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渐渐红起了眼眶,接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整整四年,我盼了你整整四年,我为你守了四年的活寡,而你现在就准备用另外一个身份走个过场就完事儿了么?”
她突然想起了那个与他一道来农家乐,又一道离开的同在军中的穆青,一颗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是穆青么?穆大将军的亲妹妹?人家与你同在军中,一齐上战场同生共死,所以你们之间有了感情,所以你不要做刘三,所以你现在,改姓文了?”
面具遮住了他那张脸,只有一双眼睛深沉的可怕。段小荷那颗半凉的心一下子彻底沉了下去,她忽然笑了,笑得极为讽刺。
“难怪这么些年你就只给我来了一封家书,难怪这些年你一点儿信儿都没有。原来如此……”
“什么只有一封?明明我每个月都有寄过家书。”
段小荷怔了一下,随后那双死沉的眼眸顿时狡黠的亮了一下,揪着他的衣服咬牙切齿道:“你既不是我相公,干什么要每个月给我寄家书?如果你寄了家书?信在哪里?你分明就是想要推卸责任,你分明就是嫌弃我是个乡下女人,你分明就是不想要我!”
刘三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唇,心神一动,懵住她的双眼,取下面具低头就吻了下去。他吻的霸道,吻的强势,吻的不留余地,狠狠的,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