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姝因着怀了身子的关系,太妃特别命人将许多补品送到莲晴院,燕窝更是每日不停,沈碧姝一举变成晋王府里头最受宠的人儿。
可今日才刚要午歇,就被阵阵的嘈杂扰着没办法安下心来。
“荷花,外面怎么回事?”
沈侧妃发了怒,个个都不敢怠慢,荷花匆匆出去又回来,告诉她是王妃与侍妾们在踢羽毽。
沈碧姝从床上爬下来,晋王府那么多地儿不去,非上莲晴院来踢?这不明摆着欺负她吗!傅千夙这个杀千刀的贱人。
“荷花,带人提几桶水给院里的花儿浇点水。”
荷花得令,带几个侍卫去提了水,又搬来梯子,在院墙边将水泼下去。
“啊啊!”云氏被水淋了一身,发髻都乱了,她捂住头跑到王妃那边去:“王妃,沈侧妃太过分了,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千夙让大伙停下来,先让云氏的婢子过去要个说法。结果云氏的婢子连莲晴院的门都能进去,里头的人说给花浇水呢。
气得云氏咬牙骂:“专拣好杮子捏呢?若只有妾身一人,这亏就要硬吞下去了。可今日大伙都在,她是觉得咱都该拜在她面前还是怎么的。”
千夙拍拍手上的尘,让人收好了毽球,与四个侍妾对视了一眼,决定这事就要给沈白莲闹大了去,她们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呵呵。
“姐妹们,上!”
连同婢子共十个女人挤在了莲晴院的门前,千夙喊:“一、二、三,撞!”
莲晴院的门被挤开后,十个女人冲进去,五个婢子得了令堵在沈侧妃的房间门前,死活不让里头的人出来。
而千夙带着四个侍妾在院子里发难。
云氏不知从哪儿给千夙抬来一张椅子,千夙坐下,翘着二郎腿,两边各站了两个侍妾,还颇有几分大姐头的模样。
她朝云氏递个眼色,云氏厉声问道:“方才是谁泼水淋到王妃?”
院子里的梯子还没来得及搬好,几个水桶也扔得四处都是,侍卫们还来不及四散,连同荷花都杵在那儿。他们没想到的是,王妃居然带着侍妾婢子冲进来,将他们抓个正着。
云氏哼了一声:“没人敢认是吗?”
陈氏接过话来:“没人认下,那便是整个莲晴院不知礼法,以下犯上。王妃是王府的脸面,王爷的脸面,给王妃泼水,你们好大的狗胆!”
侍卫与荷花跪下来,荷花为她主子沈侧妃揽下罪责:“王妃息怒,是奴婢一时疏忽,忘了外头还有人。”
杨氏笑了笑:“是忘了还是眼睛有疾?搬了梯子踩上去还见不着十个人?”
徐氏径直走到荷花跟前,抬起她的下巴来:“到底是你疏忽还是你主子疏忽呢?见不着人也该听出王妃的声音来啊。”
荷花一个劲抖着,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白说。
千夙等四个侍妾都说完了,才缓缓站起:“你说是你们这些做下人的错,那我便当你们的主子是无辜的。”
荷花差点要对王妃感恩戴德起来,万一王妃与主子过不去,主子肯定要将气撒在她身上。
可王妃的下一句话却叫荷花瘫软在地。
“既然你们不懂得怎么做下人,我便教你们。拖出去,杖责二十。”
荷花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二十板子!
外头早有别的侍卫等着,王妃一发令,他们便进来拖人,外头已然架着长板凳,侍卫将他们一个个按在凳上,手起板子落,一阵鬼哭狼嚎。
千夙只要一想到沈白莲将竹香打成那样,她便收起软心肠来。带着四个侍妾走出去,冷眼看着那几个人被打板子。
打到第六板时,王妃喊了声“停。”
几个人被打得只剩半条命,只觉这声停如天籁之音。
“捱板子的滋味不好受,你们也莫说我心狠。要是争气,就给我好好说说何为当下人的规矩,说好了,减板子。”
荷花和那几个侍卫忍着屁股上的疼,争先恐后喊着各种规矩,诸如听主子的话之类的,王妃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有一人喊出了:“听王妃的话,王妃说东,奴才不往西!”
王妃终于缓和了脸色,对那打板子的说:“谁说的这句,减三个板子。”
其他人听了,全都一个劲拣着奉承王妃的话说,什么“不管主子说什么,只要王妃说不,奴才就不干”、“不管别人说再多,奴才都只听王妃的教诲。”
听得千夙和那四个侍妾一阵爽。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给点下马威才知道这后院是谁的地盘。
“记住你们自个儿说的话。既然你们及时醒悟,我也就不再计较。都减十个板子。”
那就是,还有四个板子要捱着。然而他们都只能感恩,毕竟十个板子还是要比二十个板子来得好。加上打板子的人会看脸色,王妃都息怒了,剩下这四个板子也就不难捱了。
外面在教训不懂事的下人,里头的沈碧姝却怎么都出不来。
“外头是何人?还不快滚开?伤了我肚里的孩儿,你们可担当得起?”
的确是担当不起。不过,这沈侧妃老是借着肚子说事儿,老是欺负她们主子,甚至连王妃都不放在眼里,终于将王妃惹怒了,趁这机会给沈侧妃立立威,她们的主子才能讨了好,她们自然不能让这沈侧妃出来。
于是个个婢子当没听见,也不吭声,只当那沈侧妃的话是耳边风。八壹中文網
沈碧姝在里头喊了好几次,都听不见荷花的应声,便想自己开门出来。然而外面不知被谁给拴死了,门就是开不了。这下,她有些心慌。
肯定是傅千夙的人将她困住。外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万一傅千夙冲进来将她给……沈碧姝越想越害怕。
她捂住肚子,可怜兮兮地呼起来:“哎哟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外面几个婢子听到,有些害怕。还是花容像个定海神针一样地稳,只掏了掏耳朵,然后惊恐地喊着:“来人啊,沈侧妃撞到桌角了,快来人啊!”
其他几个婢子听了,都忍不住在心里给花容伸拇指,这样一来,大家只会以为是沈侧妃自己不小心才撞到,与她们几个无关。其实哪有人敢过来,王妃都发怒了,不怕死的才敢得罪王妃。
花容喊了几声后,又静了下来。而里头的沈碧姝白白以为这招能让人过来救她出去,谁知等了好一会儿,等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傅千夙和另外那四个侍妾。
“听说沈侧妃肚子不舒服?妾身娘家认识一个专为有身子看诊的郎中,需要妾身唤来吗?”陈氏先行发声。
沈碧姝咬唇坐在床上,瞪着这几人。她们以为,都听傅千夙的就能吃到好果子?可怜她们被傅千夙骗了都不知道。
“王妃,妾身有身子不便行礼,请王妃见谅!”
千夙皮笑肉不笑地摆手:“自然要见谅的,毕竟沈侧妃又不是外头那些不带眼识人的货,我打得了他们难不成还能打你?让太妃和王爷知道了,岂不说我肚量太小,连一个侧室怀了孩儿都不放过?”
这话说的,里里外外都含义深着。沈碧姝听得整颗心猛地一揪,话便冲口而出:“王妃有什么尽管冲妾身来,妾身的下人们服侍妾身已然不易,若再被王妃如此对待,岂不叫人心寒?”
千夙冷不防走近沈碧姝。
沈碧姝吓得身子往后仰,想避却无处可避。傅千夙想做什么?她的额上不由冒出了冷汗。
谁知傅千夙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很是不在意又粗俗地说:“心寒个屁啊心寒!吃我晋王府用我晋王府,还取了工钱的,好意思心寒。不听话的全打出去,再买过就好,晋王府又不是买不起下人。王爷早跟我说了,说晋王府的吃穿用度比别个府里优厚,让我好好整治一番。我这不是忙嘛,眼下才抽出空来整治。今后哪个还敢叫东往西,以下犯上的,不说打出去,就是在府里打死了也没人敢说我的不是。”
沈碧姝狠狠地打了个冷颤。傅千夙她说这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在情在理的,还真有王府女主人的风范。与她相比,自个儿行事倒显得小家子气。这个傅千夙,怎的这般招人恨!
四大侍妾也在附和道:“王妃所言极是。妾身院里就有这样不知轻重的下人,王妃这么一整治,妾身可就省事多了。沈侧妃你既然有了身子,想必也没时间管理下人,不如让王妃帮你整治一下?”
沈碧姝捏紧了拳头,她们在打什么主意她清楚得很。无非是要给她莲晴院里全换了血,让她往后再也不能培养心腹,一切都尽在傅千夙的掌握之中。
想了想,她回应说:“王妃平日里太忙了,妾身怎么好意思麻烦她。这些人都是经过王爷同意的,若换了谁,妾身担心王爷不悦。王妃若真想整治,不如先跟王爷说一声?”
千夙乐呵呵的,双手一拍:“跟他说啥啊?你是侍寝的时候跟他过一遍这些人的吧?王爷公务繁重,后院的事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花容,将新的婢子唤进来见见沈侧妃。原先在服侍的人,等会儿跟花容去杨嬷嬷那儿重新分配活儿。”
沈碧姝气得脸都白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千夙这招先斩后奏,要的就是杀沈白莲一个措手不及,以后没了荷花等人办事,看她怎敢再暗中使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