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注嘛……”安佑歌低头思衬了片刻,而后看了看在一旁继续喝剩下那半碗甜汤的苏景七,“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吧。”安佑歌学苏景七向金宸远提要求一般。
“好!”王千阳说,“就以五年为约,倘若七公主五年内都没有去济源国便算我赢了,反之则是你赢!”
安佑歌嘴角上扬,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虽然不明白他从何而来的自信,但他用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望着品尝甜汤乐不思蜀的苏景七,令王千阳看了很是不满!
一夜未眠,不知不觉中,天色已露出微微白浑,云朵像是趁着夜幕的废墟还未重建之时,聚于天边,泛有淡淡红晕。阳,渐渐露了出来,东方半面像是涂了亮晶晶的朱红颜料一般。
窝在房内的一众年轻人纷纷出了书房的门,他们互相对视而笑,迎上初幕之光,不觉得疲惫。
看样子,每个人都完成了金宸远布置的处罚。
此时,门口小太监走进来,他恭敬对几人行礼道:“皇上昨儿夜里已派人来过了,不论是抄写完成没有,都让小的在天亮时便请主子们快快回宫去休息。”
看来,金宸远只是小惩大诫,也并未有十分认真地想罚他们。
“主子们快回去吧!”小太监说,“各宫的下人们都已在门口侯着了。”
在小太监的招呼下,众人走出南书苑。
苏景七远远地便看到宛菱已在等候,与她一同等着的还有其他人在皇宫中专门伺候的宫女太监。
“七公主!”宛菱连忙迎上来,心疼地说,“公主一夜没睡,看着消瘦了许多……”
“夸张了!”苏景七哈哈笑起来,“不过才一日不见罢了。”
“我们快回雅岚殿吧!”宛菱压低了声音,“皇上命御膳房给七公主做了精美的早膳,已送去雅岚殿了。”
见宛菱如此神秘,看来金宸远应该只为苏景七准备了这些,恐怕连他的亲生女儿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有时苏景七会感到疑惑,为何金宸远会对自己那么好?仅仅只是因为她是金宸远的大哥苏尧的女儿吗?还是因为她神女的身份?亦或是因为她将来会与他的儿子金宇熙成亲?不得而知啊!都说圣意不可揣测,而金宸远则是无法揣测的……
回到雅岚殿,苏景七一躺在她的软卧铺上,浑身便放松了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整整累了一天一夜,也困了一天一夜,苏景七已完全没有力气再折腾什么了。她呼吸均匀,像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恬静婴孩似的,一动不动,呼呼大睡。
苏景七再次见到安佑歌,就是济源国与荣成国有人要走的那天。
清晨,苏景七在院子铺了一块厚毯,脱去鞋袜,左单脚站在厚毯上,右脚曲起,右脚面搭在左脚小腿侧,双手伸直上举合十——瑜伽,是苏景七最喜欢的放松身心的运动。
宛菱来报,安佑歌突然来到,打断了苏景七。
嗯?安佑歌不是在参加金宸远特设的临别宴吗?他怎么会来?
苏景七到了雅岚殿门口,见到了已整装待发的安佑歌,面容清新,满眼笑意,可暗藏在眸中的还有隐隐的不舍。
“济源太子怎么会来?”苏景七点头问候。
“临走前,再见见七公主。”安佑歌话语间的留恋之音表露无遗。
苏景七笑着说:“我是后宫女眷,不得当面送济源皇、荣成皇与你离开。”
“无妨。”安佑歌难掩深情,“七公主不能去,便由我向公主走来。”
“嗯?”苏景七被安佑歌炙热的目光烤得浑身不自在。
“送你个小礼物。”安佑歌展开攥在手里的手绢,一支碧绿珠钗静静地躺在他宽大的手心。
“这……”苏景七双手背在身后,互相抓紧,她并不想要安佑歌送来的礼物,不过才见过几面便送礼,她不得不提防着些。
“这是那日出宫时,我在路边的小摊上买的。”安佑歌笑了笑,“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我却很想将它送给七公主,毕竟是七公主第一次出宫去,没有留个纪念怎么行?”
言之有理!苏景七好不容易出宫了一趟,本以为会得些银子回来,却不想遇上了黑店,最后银子也没有带回来。那天回来匆忙,确实没有带什么纪念品回来。
而这个珠钗色泽单、质地轻、装饰简,看起来确非是何贵重之物,倘若真的收了应也是无大碍的。
“那我就收下了!”苏景七这才上前一步,伸出手从安佑歌手中接过那支头钗。
苏景七正欣赏这这只头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济源太子原来在这里啊!”
王千阳来了!
安佑歌不耐烦地往身后瞄了一眼——怎么又是王千阳?这个阴魂不散的世子,为何安佑歌出现在哪儿,王千阳就会出现在哪儿?又或者说,只要安佑歌出现在苏景七身边,这个招人烦的王千阳必定会出现。
可安佑歌也发现了,苏景七却很乐意见到王千阳,不论是在什么时候,聊到什么话题,只要王千阳出现,便有欣喜不知觉爬上苏景七的脸庞,还有那微微泛起的红晕,令她的可爱又增添了几分……
“济源太子突然离席,久久没回来,我还以为济源太子在皇宫中迷路了。”王千阳走近了,他意味深长地对安佑歌说。
安佑歌心中已然明白王千阳总是突然出现的原因,他冲王千阳冷笑一声后,扭头看向苏景七,露出截然不同的温柔笑容,一对浓密的长睫毛呼扇两下,他说:“对啊,我确实是迷路了……”
可那个让安佑歌迷了路的小公主,此刻眼中却只有那个神采英拔的王千阳,她烟视媚行,道:“你怎么来了?”
王千阳回应了一个淡雅如风的笑,忽然注意到了苏景七手中的那个头钗,见那头钗虽然看似朴素,但颇有韵味,于是道:“这个头钗看着很特别……”
“这个啊?”苏景七说,“这是济源太子送我的,说是那日我们一同出宫时他在路边小摊买的,给我当做第一次出宫的纪念品。”
“喔?”王千阳随即看向安佑歌。
安佑歌淡然自若,说:“确实如此,世子有何异议吗?”
王千阳盯着那深不可测的安佑歌许久,说:“没有。”王千阳不知安佑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愈加看不透这个济源国的太子了。
“没有就好。”安佑歌扭头看向苏景七,“七公主,那个头钗好生保管,倘若将来到济源国来,希望能看你戴着。”
苏景七笑着点了点头。
“行了,济源太子,我们该回去了。”王千阳说,“乐麟殿内的送别宴还未结束,一会儿皇上该派人来寻了。”
在王千阳的催促下,安佑歌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雅岚殿,他一步三回头,因为他不知道下次再见苏景七会是什么时候。
而此刻的王千阳,从没有哪次如此番这样这样焦急从雅岚殿离开,因为他打从心眼里明白安佑歌对苏景七感情与众不同……
王千阳与安佑歌一同走在去乐麟殿的路上。
安佑歌说:“世子看起来很着急,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世子不愿我与七公主碰面呢!”
“看来济源太子很容易多想呢!”王千阳接招,“想得太多对身体不好。”
“你说得对,我这个人确实容易多想。”安佑歌也一点不含糊,“比如我会想倘若济源国有幸能与罗定国联姻,七公主嫁到济源国来成为太子妃也是很不错的……”
“那么济源太子真是想太多了!”王千阳厉声,“七公主将来是要成为罗定国太子妃之人,没有济源国什么事儿!”
“看吧,这就是我们的区别。”安佑歌说,“我敢想的事世子却不敢,连想都不敢,更别说做了!”
安佑歌的话,一字一句,化作利刃扎进王千阳的胸膛,他说的一点都没错,王千阳确实不敢想,因为苏景七与罗定国太子金宇熙有着婚约,所以王千阳不敢想……对,他不敢……
不过在罗定国待了四天,安圣洵、肖延之与安佑歌就离开了,他们在金宸远浩浩荡荡的送行后,踏上回国的路。
安圣洵与安佑歌同在一辆金顶流苏帘的豪华马车内。
安圣洵问道:“你都打听清楚了吧?”
“是!”安佑歌应答,“孩儿已打听清楚了,七公主确是天降神女,她的名声之大,整个罗定国的人都视她为神女。”
“你与她接触,感觉如何?”
安佑歌不知觉露出笑容:“这个小公主,很是聪明可爱,该霸气时又很魄力,有难得一见的才智。”
“看来,你对她很有好感啊!”安圣洵含笑,而后闭上眼睛。
安佑歌不可置否,只是由衷地笑了笑。
安圣洵立刻就明白了安佑歌的想法,他仍旧闭着眼,微微地点了点头,说:“倘若七公主能够到济源国来定是最好不过了,只不过她与罗定国太子金宇熙还有婚约,恐怕此事不易。”
“此事只能慢慢来,不得操之过急。”安佑歌稳重,“回国后,父皇不如给罗定皇发去一份邀请,请他到济源国游玩几日,孩儿想,以罗定皇对七公主的宠爱程度,一定会带她一起来的,到时候皇儿便有足够的时候与七公主相处了……”
马车内,父子俩对视而笑。不论是为个人还感情,他们心中都对苏景七这个传说中的神女表露出势在必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