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醒来之时,苏景七已安然躺在自己床上了,头昏脑胀,宿醉之感深刻,昨天她似乎喝了不少,那么喝醉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回来的?她都不记得了……
迷糊劲儿还没过,便听到金霏霏的声音传来,她递过一条方巾:“擦脸,起来吃饭。”
苏景七捂着头,吃力地坐起来,金霏霏并没有过来扶着她,而是一直举着那条方巾,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景七。
“谢谢……”苏景七撒娇笑了笑,接过那方巾,贴在脸上轻轻抹了抹。
“谢谢?”金霏霏冷冷哼了一声,“你与我还真是生份啊!”
“嗯?”苏景七疑惑地看了看金霏霏,感觉到了她的不愉快,只是不明所以,“霏霏,你怎么了?”八壹中文網
“苏景七!”印象中,这是金霏霏第一次连名带姓如此称呼她,“你到底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见金霏霏真是生气了,苏景七便欲下床拉住她的手,却不想昨夜宿醉的后遗症便是头疼欲裂,此时的她若是动作大些,头就像要炸开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没有你聪明了,所以什么事都不再和我说了?”突然,金霏霏情绪直下,透露忧伤。
“没有啊……”苏景七软声道。
“那么……”金霏霏轻蹙眉头,压低了声音,“你与熙哥哥不和,为什么不告诉我?”
苏景七心头一紧,神情略微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这件事为何会被金霏霏知道,她抿了抿嘴,昨夜宿醉惹得她口干舌燥,想开口解释,可满肚子的话又不知该说哪一句。
“你一定在想我怎么会知道的吧?”金霏霏说,“昨天花酒大赛,若是熙哥哥得了优胜,你便要同他一起去逛竹林,你不是应该很开心吗?为何也要去与他争夺那个优胜?”
苏景七噎了片刻,说不出一句话。
“熙哥哥提出要与你去逛竹林之时,你为何那么排斥?”金霏霏说,“你那样不情愿,应答熙哥哥之言时完全不给他留情面。”
“我……”面对一脸认真的金霏霏,苏景七百口莫辩,她不想再对金霏霏撒谎了。
“你没有拿我当好姐妹吧?”金霏霏自嘲一笑,“否则为什么这些事都要瞒着我?”
“我……”苏景七支吾许久,一句整话都没有讲完。
“你什么?”金霏霏痛心地问,蓦地,她眸中闪出一丝晶莹。
这些都被苏景七看在眼里,她抽搐着嘴角,说:“这些事,我不仅没有对你说,我也没有对别人说……”
“可我不是别人啊!”金霏霏的目光定在苏景七的脸上,“我是你姐姐!”
见金霏霏的情绪愈加激动起来,苏景七只得呢喃一句:“霏霏……我有我的苦衷……”
“那你说说你的苦衷吧,看看我能不能理解。”金霏霏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一般。
“我这个身份,使我不得不与熙哥哥有婚约,可是我真的无法属意于他,我骗不了我自己。”苏景七真诚地说,“我曾想过要与你说的,可是熙哥哥是你的哥哥,我又是你的妹妹,此事又是父皇与母后授意的,倘若你知道了,岂不是让你陷入多难的境地吗?”
金霏霏咽喉微动,框中的泪水模糊了眼睛,却死死擒住,不让它们夺眶而出。金霏霏朱唇轻启,哽咽声伴,说:“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在父皇、母后、熙哥哥与你之间,我不会选择支持你呢?”
这话化作一个个轻巧的音符,拨动着苏景七的心弦,她低着头后悔不已,待她再缓缓抬起头时,金霏霏已经走到房门口,准备离开了。
“霏霏……”苏景七慌张起身,可头疼难忍,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拽着她的神经一般。
金霏霏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她冷漠地说:“下次做事多留个心眼,爹也发现你是故意不想与熙哥哥去逛竹林了,我已与爹说了,是我与你打赌你,才如此拼命去赢得比赛的。”
说完这些,金霏霏便开了门准备离开,正撞见青黛欲走进来。
青黛恭敬打了个招呼,没有得到金霏霏的回应,一脸疑惑地走进房间。又见苏景七也一脸悲伤地坐在床上,揉着太阳穴,显得疲惫不堪。
“二小姐。”青黛轻声问道,“大小姐怎么了吗?方才我看到她好像……哭了。”
哭了……金霏霏还是哭了,即便她哭了也不让苏景七看到,是对苏景七很失望了吧?可她还是为苏景七隐瞒住了金宸远……
苏景七清了清嗓子,抬起头看向青黛,柔声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青黛看了看门外与窗外,确认没人之后,才走近了些,悄声关怀:“我是奉了主人的命令来看看七公主好些了吗?”
“昨天……”苏景七心如乱麻,仍旧回忆不起昨夜之事,只记得与王千阳在小溪边喝酒。
青黛说:“昨夜七公主喝醉了,是主人送七公主回来的。霏霏公主得知七公主喝醉了,便在房里照顾七公主整整一夜……”
苏景七抿了抿嘴,说不出一句话。
已在青山酒馆停留了几天了,金宸远领着一行人准备离开,在青山酒馆尝到了世间少有的美酒,金宸远很是满足。
而且青山酒馆一年一度的花酒大赛上,一众孩子出尽了风头,更让金宸远面子大增,除了苏景七赢得的那十坛子花酒都在当天夜里的宴会上与他人分享之外,获得二、三两名的金宇熙与王千阳也获得了顾青山珍藏之酒。
金宇熙将唯一得来的奖品昙花酒献给了金宸远,令金宸远开心不已,深感他孝心尤盛。
马车里,金宸远、王白枫、司徒决和温味四个“老干部”乐呵呵地聊着天。
他们身边坐着闷闷不乐的金霏霏,她的眼神始终定格在马车前面那因为道路颠簸抖动而掀开的帘子,正在驾车的苏景七忧伤的侧颜一时出现一时不见……
马车外的苏景七坐在王千阳的右手边,王千阳的左边坐着青黛。
王千阳脑海中还存有花酒大赛当天夜里,与苏景七在小溪边的那个吻,沉浸在甜蜜回忆的王千阳也发现了苏景七这些日子都不甚开心,即便面容上挂了笑容也多是言不由衷的……
“二小姐,你最近是怎么了?”王千阳关怀问道,他左手抓着缰绳,空着的右手多想拉住苏景七的手啊,可是他身侧还有骑马前行的金宇熙与王千星,着实不方便。
王千星忧心忡忡地看了看苏景七,已了解些许,这几日金霏霏的情绪与苏景七一般,也很是低落,他便猜测两人应是吵架了。
此时金宇熙轻踢马肚,来到王千星身边,他别有用心地低声问道:“千阳从顾青山那儿得来的壶酒怎么样?”
王千星意识到金宇熙的用意,便对他恭敬点头应答:“少爷说的是那绿玉藤酒吧?味道很是浓烈,也很香醇,我哥一得到那酒,被我们哥俩儿一人两口喝光了,还真是小壶。”
金宇熙一个狞笑后立即放松了面部肌肉,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王千星知道,金宇熙这样一个爱酒之人定会去找王千阳讨要那壶珍贵的绿玉藤酒,可当晚王千阳便将此酒与苏景七分享了,这件事自然不能让金宇熙知晓,于是王千星将享受绿玉藤酒之事胡诌成是自己与王千阳。
金宇熙还真是个爱贪便宜之人,一面将自己得来的昙花酒献予金宸远,一面又在打王千阳那绿玉藤酒的主意。
对金宇熙这样的人,王千星向来是不屑的,可无奈的是,此人不仅是心爱女子的亲生哥哥,还是王门要支持为帝之人。
“对了,那绿玉藤酒的功效是什么?”金宇熙似乎还是信不过王千星的话,他试图追根究底。
“若是会喝酒之人喝了,那么便能养脾胃,提精神。”好在王千星曾问过王千阳这个问题,才能自如应答。
金宇熙目光仍旧疑狐,但并没再多问什么了。
王千星顺势问道:“那昙花酒的功效是什么?”
“那个啊……”金宇熙神秘地笑起来,冲王千星耸了耸眉毛,“给男子之用,壮龙虎之气的……”
虽说王千星也是男子,但总归还是太过年轻了些,听闻那昙花酒如此功效则是红着脸撇过头去。
出巡队伍正往他们第二站缓缓前行,淅淅沥沥飘落的绵绵细雨将路途笼罩得迷蒙又神秘。
而那在竹林深处的青山酒馆,却不曾被细雨沾湿,它似乎独立于尘世,其实只是被竹林遮蔽着。
顾青山与白遥站在青山酒馆门口,齐齐往那条唯一的来去的小路望去,在轻蒙的细雨中,路途远方隐约。
“夫人,你终究还是帮了那王千阳。”顾青山搂着白遥。
“本想看一场好戏,没想到那王千阳最后放弃了。”白遥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王千阳一开始想取胜与最后放弃取胜皆是为了那苏景七。”
顾青山笑了起来,说:“不过那苏景七还真有点本事,不愧为神女。”
“哼!我才不信世上有什么神女呢!”白遥话语中微微带着些狠劲儿。
“你还别说,他们四门之人倒个个都是情种啊!”顾青山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此错综复杂,接下去的戏可有趣了!”
“情种?他们中有多少人愿意为了心爱之人付出生命的?”白遥冷冷笑了一声,“其实他们心里只有他们自己……”
“夫人说的是。”顾青山柔声哄着白遥,极其宠爱,“依夫人看,我那昙花酒给得可好?”
“自然是好……”白遥轻轻揭下面纱,一条如蜈蚣一般的刀疤趴在她的脸颊,她柔情地望着顾青山,“我的大仇是否得报,便看他们可否会听你的去往锦城了。”
“一定会的!”顾青山说,“因为我已与那好色的太子透露过,锦城有一位绝色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