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在此处胡言乱语!”那身着油绿色衣裳的小白脸梁家商贾被王千阳的话激怒了。
“你闭嘴!”王千阳斜了一眼那个梁家商贾,而后回身对华霖匀恭敬行礼,“华大人,草民亲眼所见,这个梁家商贾在会场边侧的小巷子中与大人府上的师爷有钱财交易。”说着并往看台边上那个山羊胡子的师爷看了一眼。
华霖匀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他的大肚子起起落落,鼻腔内像是有永远清不干净的鼻涕似的。他眯着眼睛看着王千阳,眼缝中的神色无法判断,他说:“你说是你亲眼所见,本官又不知你是否当真是亲眼所见。”
“华大人!”苏景七再次上台,站在王千阳身边,“草民也看见了。”
华霖匀皱眉头看着苏景七,说:“怎么又是你?”
方才才警告过苏景七不要再惹是生非了,如今又来,华霖匀对这个模样俊俏的小姑娘有些不耐烦了。
安佑歌终于在吕鑫不断哀嚎声和求饶声中松开了手,站往苏景七身边,对华霖匀说:“华大人,草民同样也看见了。”
王千阳补充说:“不仅仅只有我们三人,同行的另外三个伙伴,他们也看见了,需要给华大人叫上来吗?”
华霖匀缓缓地睁开眼睛,隐约中,他大肚子起伏的频率更快了些。他鼻腔哼哼两声,对看台侧唤了一句:“师爷,你来一下!”
那师爷快步上前,神情略微有些紧张,但总会还算掩饰得很好。
华霖匀不改懒洋洋的说话方式,问:“有人说你收了梁家商贾的钱财,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师爷坚定应答,“定是有人故意中伤诽谤!”说着冲苏景七三人翻了个白眼。
“对呀!”梁家商贾也走过来,“我们梁家世代都是本本分分的商贾,做些小生意,怎么会做出收买官府这种事?有辱门楣!”
梁家商贾的话说得很笃定,若非见到他们确实有交易,苏景七差点都要相信了。
华霖匀再次看向苏景七三人,平淡地说:“听到了吧?本官的师爷与梁家商贾都说没有。”
苏景七双手叉腰,对华霖匀的态度很不满意,她心直口快:“华大人,你如此处理便是打算不作为了?”
华霖匀睁开眼睛,死死盯着苏景七,油腻腻的双颊轻轻蠕动,厚嘴唇张开:“你竟敢这样与本官说话?”
苏景七占着理,加上身边还有两个足以以一敌百的男子,自然是无所畏惧。她叉着腰,向前一大步,厉声说道:“不想有人指责你不作为,你就作为一个来看看啊!”
话虽如此,可苏景七看那华霖匀一副不想多管此事的样子,极有可能师爷收受梁家商贾的贿赂正是听命于这位华霖匀大人的!
砰!
华霖匀拍案而起,那只大手粗大而有力,似乎桌子就要被他拍碎了。
王千阳与安佑歌迅速上前,挡在苏景七的身前。
华霖匀怒目而视,冲苏景七吼道:“在此处与本官大呼小叫,是谁给你的胆子?本官念及你是个姑娘方才才没有直接赶你出去,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苏景七被护在王千阳与安佑歌身后保护得很好,可华霖匀似乎有什么大动作。
在华霖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来人呐”之后,看台四周涌上七八名衙役,个个都是身材魁梧、身形高挑。
华霖匀轻轻一抬肥手,指了指苏景七、王千阳与安佑歌,命令衙役们,说:“给本官把他们三个赶出去。”
衙役们听话地逼近他们。
王千阳二话没说,敏捷往华霖匀身边大跨一步,干脆利落,而后顺手从脚边捡起一根方才商贾带东西上台之时遗落下的麻绳,长臂一挥,从华霖匀脖间绕过,将他又肥又厚的脖子圈在麻绳之中。
“啊!”华霖匀惊慌失措,他如何也不会想到王千阳胆敢前来绑他。
此时只要王千阳从后方稍稍一用力,华霖匀就会被麻绳勒死。
“别过来!”王千阳扫视几个衙役,“过来我就弄死他!”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你们都别过来!”华霖匀惊恐地喊叫,随后缓和了一下心情,试图与王千阳谈判,“这位兄台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好说。”
会场内顿时混乱起来,在众人或大或小的尖叫声中,看台上的人想下台,看台下的人想离开,骚动不断,嘈杂不绝。
一个油绿色的身影鬼鬼祟祟,也试图稍稍从看台上溜走。
可一只粗结实的手臂挡住了油绿色身影的去路——安佑歌笑嘻嘻地问道:“梁家商贾不是说问心无愧吗?为何这样着急要走?”
“我……这……我……不要这个优胜了……行吧?”梁家商贾胆小如鼠,“你放我走吧……”
“那可不行!少了你这场戏就不好看了!”安佑歌边说边往身边的另一堆人群看去,在其中发现了也打算桃之夭夭的师爷,于是一把伸手拽住他的后颈衣口,“师爷也先别急着走,你家大人还被绑着脖子呢!危在旦夕啊!”
安佑歌双手一左一右提溜着梁家商贾和师爷,身高优势,拎着他们到华霖匀面前。
华霖匀还在与王千阳谈判,想让他松开绳子,就差跪地求饶了!
可王千阳都不为所动,只是不断催促衙役们退下。
此时看台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看台下的众多商贾见华霖匀被制服住,便不再打算匆匆离开,而是全都默不作声看着台上的局势会如何发展。
苏景七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华霖匀附近,说:“华大人,我们绝非有意不敬,不过是想你能够给诸多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参加聚商大会的商贾们一个交代。”
华霖匀的脖子被勒得有些紧了,他浑身僵硬,动弹弧度不敢太大,方才唯其独尊之态也都不见了踪影,他客客气气地说:“不知这位姑娘要本官如何交代啊?”
“公平!”苏景七说,“倘若聚商大会优胜之人是用钱财得到的,又如何能做到公平?”
华霖匀瞄了一眼安佑歌提溜着的师爷和郁城梁家商贾,只见他俩都怂了,双腿都在发抖。像是经过了许久的心理斗争,华霖匀继续说:“可是他们方才说了并未私下有过金钱往来。”
事到如今,华霖匀仍旧打算包庇梁家商贾和师爷了。
看来倘若不能拿出证据,他们不仅不会服气,局势还会一直僵持下去,有弊而无一利。
苏景七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双手背在身后,好一副潇洒的模样。她得意地看了看华霖匀,目光清澈,说:“好!那我就拿出证据给你看!”
“证据?”华霖匀想不到苏景七还留了一手。
不仅是华霖匀惊讶,就连安佑歌也不知苏景七何出此言。他侧了侧脑袋,问身边的王千阳:“我们哪儿有什么证据啊?”
的确,他们只是无意看到了梁家商贾和师爷在小巷子交易,见那两人的对话,他们都听不见,更何况是拿到什么证据了!
可苏景七说有,那么,应该就是有。王千阳望着苏景七,欣赏地笑了,喃喃说道:“恐怕是她又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苏景七踱步在看台正中央,蹲在看台前方温味的身边,她将头凑近了些,不知在温味耳边说了些什么。
温味一边点头,口中还念念有词,不断地说“好”与“明白”。
沟通结束,苏景七起身,温味也跨步上了看台。
“各位!”苏景七的目光扫视会场中,“我身边这位是帝城最有名的温味大厨,最擅长的就是识别食物优劣与烹饪美味佳肴,下面就由温大厨来给大家揭穿黑幕。”
看台下一片寂静,众人都对台上发生的一切没有心理准备。
出巡队伍所坐的那个方向传来金霏霏高呼而起的一句“好”。
而后接二连三的叫好声便在会场中响起了,从稀稀拉拉到振聋发聩,从参差不齐到整齐划一,似乎大家其实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苏景七接着说:“不过我们缺点东西,需要大家的帮忙。”
“好!你要什么可直说无妨!”
“我们一定会尽力替姑娘找到的!”
“姑娘快说吧,需要什么?”
台下之人十分热情。
苏景七说:“最难办的就是……灶台。”
照理来说,今日的聚商大会的商品主要就是厨房用度,可灶台大且笨重,多是固定在厨房内的,又并非是大量需求品,故而会场内没有灶台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是怎么办呢?灶台是促成这个证据的重中之重啊!
正发愁着,会场外一个青翠色衣裳围着围裙的大娘冲台上挥手,她提高了音调大喊道:“姑娘!我的灶台可以给你用!”
原来是在会场外卖包子的大娘,她将她的生意停了,而后推着她卖包子的那个摊子往会场内走来。
会场内众商贾纷纷给大娘让开通道。
既然连灶台都有了,那么其他所需之物都不是难事。
苏景七摩拳擦掌——揭穿黑幕之计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