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内的商贾们都是不会动刀动枪的生意人,又怎见过一百多名打手来势汹汹的场面。
苏景七也没见过,不过觉得和在穿越来之前看的古惑仔类型电影差不多,如今身临其境还真有点紧张。
吕鑫底气十足,有上百人给他撑腰果然走起路来都脚下生风,他领着一群人往看台走去,一挥手,衙役与混混组成的打手团便将看台围住,水泄不通。
“你们几个!快把我们华大人放了!”吕鑫站在看台正前方。
“可以!”王千阳轻巧便答应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想不到王千阳竟如此干脆。
王千阳笑了笑,从地上捡了根长绳子,将在华霖匀身上缠啊绕啊,最后打了个死结,将他死死绑在凳子上。而后对吕鑫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那座位上必须要绑一个人,倘若我放了你的华大人,你愿不愿意上来替他被绑着?”
苏景七与安佑歌都抿着嘴暗暗笑了,想不到一向做事严谨严肃的王千阳,如今也学会玩儿赖来挑拨离间了。
这样的变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恐怕连王千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怎么?不敢吗?还是不愿意?”王千阳追问。
吕鑫一下被王千阳那个看似平淡其实尖锐的问题问住了,他咽了口口水,犹豫了许久,才指着王千阳,骂骂咧咧:“你啊……你这个小子!存心挑拨华大人与我的关系是吗?我……我告诉你!我们都不会上当的!我们的关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你这种小伎俩给蒙蔽了双眼?真是天大的笑话!”
一边说一边结结巴巴的吕鑫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不自信,他眼神一直瞟向被紧紧绑着的表情愈加严肃的华霖匀,又不敢直视太久。
“是吗?”王千阳故意多问了一句,并煞有介事地回头看了华霖匀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那吕鑫顿时却被惹得更加慌张起来,他连忙对华霖匀说道:“姐夫,你可别听他胡言乱语啊!我对你定是衷心不二的!否则也不会带这么多人来救你了!”
华霖匀撇过头去,一声不吭。
苏景七喃喃自语:“原来华霖匀是这个吕鑫的姐夫啊!怪不得百姓们如此忌惮这个吕鑫……”
安佑歌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官商勾结,盛城沦陷。”
看台上,吕鑫仍旧不知疲倦扯着嗓子对华霖匀表示衷心,却始终没有挪动步子准备上台去将华霖匀替换下来。
苏景七冷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评价道:“这年头,言行相诡之人可不在少数啊!”
原本就心头不畅快的吕鑫被苏景七再次讽刺一下,一瞬间怒火中烧,冲身边的几个打手吼了一声:“上!把那个丫头给我拽下来!”
恶战一触即发,吕鑫身边的几十个打手听命一齐涌上台。
王千阳与安佑歌默契地将苏景七护在身后,一左一右面对来势汹汹的打手们。
“看来,免不了要进行一场恶战了……”话语间,王千阳轻轻叹了口气。
安佑歌嘴角一勾,笑说:“以千阳兄的功夫应该不会惧怕才对啊……”
王千阳没有接话,他知道安佑歌又轻易看破了他的担忧——倘若动起手来,极有可能最后会暴露身份,那么该如何与金宸远和王白枫交待呢?
可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什么后果都需接受。
苏景七的目光扫了蓄势待发的十几个打手,再看向看台下正中间站着的那个洋洋得意的吕鑫,低声对王千阳和安佑歌说:“擒贼先擒王,你们用不着和十几个打手直接冲突,主要目标就是吕鑫,抓住他便能牵制众打手。”
王千阳与安佑歌点头,互相对视一眼,似乎便领会了对方的心思,难得的默契。
突然,王千阳往前方那吕鑫冲过去,安佑歌则快速退后将苏景七牢牢护在身后。
王千阳脚尖踏地,既铿锵有力又平步青云,三步并作两步便腾飞于吕鑫跟前,那踽踽往后避之不及的吕鑫一下子被王千阳抓住了肩膀两旁的衣裳,生生甩到台上。
另一边的安佑歌才使出两个飞踢便放倒了两个上前来的黑衣人,面对不断逼近的打手们,他无心恋战,更多的是选择往后退并护着苏景七。
“都住手!”
双方正打得难舍难分之时,一个中低男音响起。
许是这个声音穿透力足够强,便使得众人都停下了打斗,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说话之人是王白枫。
王白枫正与出巡队伍中其他人一同往看台走来,众人神色凝重,似乎颇为不满。
走向那围着看台的打手们,王白枫说:“让开!”
“我们凭什么要让开?”一个衙役趾高气昂,“你们算什么东西?”
王白枫动作缓慢,默默掀开衣裳一角,将腰间挂着的那个腰牌展示给众打手们看。
“恭贤……王……府……”原本一脸不屑的衙役读出了腰牌上刻着的四个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气声。
众打手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让出一个通道给出巡队伍众人往看台上走。
“安公子、七七、千阳,都住手吧!”王白枫轻描淡写地说。
三人都听话地停下了手中动作,一齐站回金宸远附近。
金宸远关切地看着苏景七,柔声相问:“你没有受伤吧?”
苏景七得意地笑了笑,说:“放心吧,我没事。”
“没事就好。”金宸远发自内心地说,“你没事爹才能安心。”
苏景七悄声问:“可是你们这样一出现便容易暴露身份。”
“无妨!你可是爹的掌上明珠,什么事儿都没有你重要!”金宸远宠爱地说,“而且表明身份的只有恭贤王……”
苏景七忽闪着大眼睛点点头,还娇气地吐了吐舌头。
前方,王白枫正与吕鑫直接对峙。
王白枫表明身份,说:“吾乃罗定国恭贤王,今日特来此查访郁城聚商大会,没想到竟生出这样的闹剧!”
听到“恭贤王”三个人,会场中人都慌了神,商贾们最先跪下,打手们见状也一同跪了下来,众人高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与王白枫距离不足两米之处的吕鑫却一动不动,并鄙夷了会场中众多下跪之人,说:“你说你是恭贤王你就是恭贤王了?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当我与三岁小孩一般好哄吗?”
已经跪在地上的师爷扯了扯王白枫的一角,善意提醒道:“快跪下吧!他有恭贤王府的腰牌!”
“那有什么?恭贤王府的下人就不能拿到腰牌吗?”也不知吕鑫哪里来的自信,“我们都没见过远在帝城的恭贤王,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想要冒充恭贤王也并非难事啊!搞不好他腰间的那块牌子也是假的,才故意不取下来,一闪而过!”
听了吕鑫的话,金宸远笑了,他逗趣王白枫说:“这个年轻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呢!三弟,你在他口中成了骗子了……”
王白枫含笑,佯装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看来我冒充恭贤王还不够像啊!”
“果然如此!”吕鑫底气愈加足了起来,“你们这些刁民,竟然冒充皇族!”
已跪着的众人一头雾水,看不清现在的局势。
王白枫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与吕鑫纠缠,而是扭头看向那个仍旧被绑着的华霖匀,问候道:“华大人,别来无恙啊!”
此时的华霖匀已目瞪口呆,整个人僵硬在那儿一动不动,若非他不断起伏的大肚子,倒很容易让人以为他已死了。
“华大人。”王白枫又轻巧喊了一声。
“……是……是”华霖匀回过神来,结巴了。
“多年前我曾来过郁城见到过华大人,你我也算是旧相识了。”王白枫说,“烦请华大人告知你这位名为吕鑫的小舅子,我究竟是谁。”
华霖匀猛点头,后冲吕鑫咆哮道:“这位是恭贤王!是恭贤王!快跪下!”
吕鑫愣住了,像是被抽去膝盖骨一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神态游离,仿佛感受到自己的死期不远了……同时他也意识到原来恭贤王一早就在会场中了,那么今日聚商大会所有的情景恭贤王都看到了,包括聚商流程不严谨和官府受贿被揭穿……而且上了看台的揭穿此事的三人就是与恭贤王同行的,那么他们就是恭贤王的人了?
吕鑫一下下磕着头,不断说着“有眼不识泰山”之类认错之言。
王白枫没有阻止吕鑫,而是吩咐其他跪着的人都起身,一同静静地看着吕鑫磕了好一会儿头,才缓缓说道:“今日的聚商大会还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啊!”
吕鑫吓得哭了起来,他也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无从辩驳。
王白枫扭头与金宸远呢喃道:“当家的,我们还需继续前行,这里的事儿现在该如何处置?”
“让柳州巡抚赵恩来此处置吧!”金宸远说,“至于聚商大会,便依照我们方才商量的……”
王白枫点头,而后对会场中所有商贾说:“诸位皆是从四面八方远道而来的商贾,旅途辛苦本王明白,可如今聚商大会已变得没有了以往的作用,故而待本王回到帝城后会与皇上如实禀告取缔聚商大会。”
场内一阵哗然。
王白枫接着说:“不过诸位别担心,绝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还请诸位将各自具体的地址留下,之后朝廷会派人一个个上门去察看你们的商品,若是好的,皇城会直接与诸位签订五年以上的合约。”
场内之人讨论声不断,似乎大家都更满意这样的办法。
“至于你们嘛!”王白枫看向看台上华霖匀等人,“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你们!”
原以为台下众人会为王白枫的做法喝彩,却不想有一个留着小溜须的商贾喊了一声:“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