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知道墙内并没有任何陷阱了,三人便一同悄摸着到了侧墙边上。
为了让动静尽量小一些,王千阳与安佑歌两人一左一右抓着苏景七的手臂,一齐发力,跃身而起,将她带进朝华殿内去。
两个男子的轻功一流,将苏景七带进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三人静悄悄地落地后,不约而同地环视四周。
这个朝华殿内的装饰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要说极尽奢华也不至于。
而宫殿内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人份的,看得出来济源先皇的晚年生活是没人陪伴的。
不,不能说没人陪伴,一国之君找一个人作陪有多难?应该是济源先皇拒绝有人陪他。
为了确认这点,苏景七转头问安佑歌:“济源先皇驾崩之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有。”安佑歌说,“他早早就将皇位传给父皇,而后把自己关在殿内,谁都不见。”
果然,与苏景七猜测的一样。
安佑歌叹了口气,说:“我连皇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实在是太奇怪了,济源先皇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个一国国君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进去看看。”苏景七轻声对身边两个男子说。
说着,三人一同走进宫殿内。
空旷,空旷到一眼就看完了整个空间。
宫殿的装潢已经陈旧了,原本应该闪着金光的大殿柱子都因长期无人问津而变得有些黯然。
继续往里走,来到朝华殿巨大的书房内,桌上摆放着的书籍文卷整整齐齐,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看得出是许久无人打理过了。
这样一个地方,既不收拾也不住人,为什么?
“你们看……”已走到大书桌边的王千阳发现了一个长扁盒子,盒子外面有一个小锁。
苏景七与安佑歌都迎过去,盯着那个积了厚厚灰尘的长扁盒子看。
“没有钥匙啊……”安佑歌在桌面上翻找了一番。
每动一下,桌面上就风尘飞扬一下。
“这就是很普通的盒子和锁……”苏景七思索,“不过放在这里,里面有什么……”
“可是要怎么打开呢?”王千阳拍了拍盒子上面厚厚的灰尘,飞散起来让人想打喷嚏。
“哎呀,让我来!”安佑歌一把夺过那长扁盒子。
二话没说,那长扁盒子被安佑歌单手抓着狠砸在长桌上。
“啪!”
薄薄的木盒就硬生生被砸裂了。
苏景七咧开嘴笑了,还是挺佩服安佑歌干脆的性格的。
“你还真下得去手。”苏景七口吻中带有称赞。
“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丈夫不拘小节。”安佑歌说。
盒子裂开,里面的几张纸便出现了,很薄得几张。
经历了年月,这些纸已微微有些泛黄了,不过好在一直是保存在长扁盒子里的,所以纸上的字还是清晰可见的。
数了数,一共四张。
按照顺序,三人先看第一封信。
只见信上笔记工整,书有:皇,属下已寻得二皇子与魏氏矣,其二人同居汴城。观久见二皇子恐不习宫外清苦生活,其二人时有因此争执。属下数日后便去劝其二人回宫,若魏氏从中阻挠属下再用极端之法以处。
看罢,王千阳皱眉,说:“当年安皇叔与那女子出走,济源先皇有派出去探子去找他们,看这些信,恐怕就是那时探子的回禀之信吧……”
“对。”安佑歌点头同意,“我曾听闻,与皇叔同离开的那个女子确是姓魏。”
那么信中提到的“魏氏”就是那个女子了。
“看这信上的意思,他们俩出宫后过得并不好。”苏景七说,“所以济源先皇心疼安皇叔,同时更恨那个魏氏了……”
说着苏景七的手指指向信的最后,这里提到了“极端之法”……这是什么意思?
三人若有所思,背脊一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看吧……”苏景七清了清嗓子。
王千阳将第一封信放下,拿出了第二封信。
上面乃是同一个人字迹,写着:皇,昨日属下已寻其二人劝诫毕之,而彼仍不愿回宫。属下谨记皇上嘱“不留活口”之言,清晨已将魏氏抛下坠崖,稍后便劝二皇子归宫去。
不留活口!
将魏氏抛下悬崖!
看信三人不寒而栗……
也就是说,真的是济源先皇派人杀死了魏氏了……这也就证明了为什么安圣灵看到长得像济源先皇的安圣洵和自己的脸会这么害怕。
苏景七猛地闭上眼,似乎信上内容已跃然眼前,她见证了一个女子被皇权迫害后走向死亡……
王千阳拿着信的手有些颤抖,他拿出了第三封信。
同样的笔记,写着:皇,属下无能,劝不回二皇子。昨日属下未注意,二皇子便离开了汴城,再去寻找却找不见了,临走前二皇子悲伤过度已有些神志不清,恳请皇上加派人手寻找二皇子。至于魏氏,属下去悬崖之下看过,并无尸首,恐被河水冲走了。
第三封信看罢,似乎整件事已经清晰了。
原来当年的情形是魏氏带着安圣灵离宫,而后济源先皇派人劝阻不成而后杀了魏氏,魏氏尸骨无存,安圣灵伤心过度疯癫离开,然后再也没有回宫。
这真的是个悲伤的故事……
可是,为什么还有第四封信呢?
拿开第三封信,打开第四封,仍旧是同样的笔迹:皇,近几日属下深感身子不适,恐怕时日不多了,不能再为吾皇效劳恳请恕罪。唯一遗憾便是没能找到二皇子,属下罪该万死。
“这……”安佑歌说,“这是一封绝笔信啊……”
“可是,我总觉得写封信的内容有些奇怪。”王千阳严肃地说,“这个人为何要特地写信过来与皇上说他身子不适,可能命不久矣呢?”
的确,这点很奇怪,一个下人的生死有必要特地对当今皇上说吗?
这种“煞有介事”的做法,令那个人的死显得不简单。
“依我看,应该是有两种情况。”苏景七冷静地分析着,“一种是写信之人故意强调说他快死了,为的是摆脱一些事;另一种是写信之人的死非同寻常,才要特地对皇上报备。”
除了这两种可能性,苏景七再想不出其他的了。
“厉害啊!七七!”安佑歌称赞。
就凭最后一封信可以推断出这些,可见苏景七的逻辑推理能力的确很强。安佑歌庆幸他找了苏景七一同来。
“可是也只能推断到这里为止了。”苏景七无奈地说。
苏景七是可以肯定自己的推断是没错的,只是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是啊……”王千阳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济源先皇当时的回信都写了什么。”
三人又在书房内翻找了一阵,再没有其他收获了,于是三人转移位置到了济源先皇的寝宫。
这个同样没人打扫的寝宫,位置坐北朝南,地方也颇大,看得出来是济源国的风水宝地。
只是寝宫内凌乱的陈设令人意外,床、桌、柜、凳……各种家具的摆放方向都非常不整齐,横七竖八,像是遭贼了一般。
可更加奇怪的是,除了家具摆放不整齐之外,其他东西却收拾得好好儿的,比如床上的被子、桌上的茶具、柜子里的衣裳、凳子上的软垫……
这……真是太奇怪了!
翻翻找找,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抽屉,大的小的都有,但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是……匕首!”安佑歌在床铺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匕首!
苏景七与王千阳也围过去,将他们惊讶的是,济源先皇的枕头底下并非只有一把匕首,而是有九把长得十分长短粗细都各异的匕首。
“这……这么多……”苏景七的心“突突”地跳着,她的自觉告诉她,这些匕首的作用不简单……
“防身的吗?”安佑歌拿起一把十分精致的匕首,把玩端详。
安佑歌拔出手中那把匕首,却不想一抹暗红闯入三人眼中——这把匕首上有干了的血迹!
为什么……
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王千阳也拿起一把匕首,拔出来,同样的,也有血迹。
紧接着,三人一把一把地拔出匕首,一把一把地检查,每一把都或多或少有暗红色的血迹。
“为什么每一把匕首都有血迹?”安佑歌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而且以皇爷爷做事有始有终的习惯,他用过匕首之后,一定会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干净再放进匕鞘内的。”
“那就是同时用?”王千阳问道,说完这句话又否定了自己,“可是很难想象,有什么情况会需要同时用到九把匕首啊……”
“啊……脑子都要炸了……”安佑歌双手抱着头,痛苦地闭上眼睛。
苏景七旁若无人,喃喃自语:“九把匕首……每一把都有血迹……”
作为一个高学历的心理医生,苏景七还是比较擅长“设身处地考虑问题”的,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空想到济源先皇生前最后的日子里,把自己想象为他……
在那样的局面之下,济源先皇独自一人在朝华殿内谁都不见,失去了心爱的儿子。他的内心深深地憎恨着魏氏,同时也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憎恨,他最有可能做什么事?
想到这里,苏景七猛地睁开眼,她已是满头大汗,却仍旧能够保持沉着,她说:“我可能……猜到这些匕首的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