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苏景七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秘密,有些招架不住了。
而她万万没想到,安简凉竟然会说苏景七的娘亲谢渺渺的死与赵唯有关系?
“其实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安简凉坦诚相告,“因为我曾听闻过一件事,赵唯的蓬莱殿,是不允许任何人提到‘谢渺渺’三个字的,曾经就有一个宫女私下谈论有关先皇后谢渺渺的事,被赵唯活生生地打死了。”
天哪……
苏景七像是听天方夜谭一般,她怎么也想不到赵唯为什么会这么忌讳她的娘亲谢渺渺,已经是一个过世的人了,还要这样杜绝,倘若说赵唯与谢渺渺的死毫无关系,苏景七也是不相信的。
即便是没有死仇,也定有生怨!
苏景七愣愣地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她的脑子空空的,一时间难以平复心情。
“好了,景七,你该走了。”安简凉下逐客令,“我想说的,都说完了。”
苏景七回神,忽然有些悲伤地望着安简凉,她知道这应该就是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安简凉了。
现在还在她面前鲜活的一条生命,明日就会变成冰冷的尸首。
明明是济源国的公主,嫁到罗定国却没有得到金宸远的重视,寂寞了一生最终还要死在丈夫的命令下。
一股怅然之情挤在喉腔,苏景七憋得难受。
安简凉看出苏景七的心思,她却释然地笑了,轻轻摸了摸苏景七头,说:“我没事,明天一过,我就解脱了。”
解脱……
安简凉用“解脱”来形容自己的一生。
或许是吧,安简凉的境遇、经历,已经使得她虽然华服着身,也掩饰不了她内心的千疮百孔。
“景七,快走吧!”安简凉再次催促道,“再待下去,天就要亮了。”
“安娘娘,我可以再陪陪你的。”苏景七说。
“不用了,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安简凉微笑,“我还要准备准备,与我的墨儿在九泉之下相见呢!”
苏景七的心情复杂,她知道,金宇墨是安简凉这一辈子最好的礼物。
在金宇墨死后的第三天安简凉也离世,或许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因为他们不论是谁,都不能失去对方而独活于世的。
于是,苏景七没有再执意要留下来,而是俯身上前,温柔地抱住了安简凉的身子——不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她都没有娘亲,那么今天就像是抱着娘亲一般,抱抱这个即将离世的伤心娘亲吧!
随后,苏景七便从来时的路悄悄离开了。
还是一开始给苏景七开门的那个老嬷嬷把守在后门,她的目光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严肃了,她看着苏景七走出后门,呢喃着说了一句:“多谢七公主愿意来送我们安贵妃最后一程。”
苏景七友好地看了那老嬷嬷一眼,发现她眼角泛起泪花,心中感慨,说了一句“不用谢”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那个老嬷嬷应该是婉荷殿的老人了,跟了安简凉半辈子对她有了很深的感情,否则也不会违抗圣旨悄摸着把婉荷殿的后门打开让苏景七进来。
是啊,人都是感情动物……
可是,偏偏有些人的感情太隐太泛,乱花渐欲迷人眼。
苏景七回到她自己熟悉的雅岚殿,一切又似乎都归于平静,只是这个夜晚注定会有人难以入眠。
次日,午时三刻,安简凉如约被推出午门。
没有二十一世纪电视剧里最常出现的有个人高呼一声“刀下留人”,甚至安简凉的刑场凄惨到金宸远不许任何人给她送吃的。
即便安简凉不是个受宠的妃子,但是她大小是个正二品的贵妃娘娘,所以她的斩首,不可以“示众”,而且是除了她和刽子手,另外一个人都不能有。
只要在砍头之后将斩下来的首级给金宸远看看便可。
这是一件悄悄进行着的大事,因为金宸远这样做,摆明了就是不可以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的。
就在那个阴天的十二月,安简凉死了。
可是,在安简凉被斩首的第三天,也就是金宇墨自杀的第六天,金宸远还是没有任何动作要为这一对已经死去的母子办身后事的意思。
罗定国的这位皇上,每天冷血地处理国事,像是这个皇宫里从没有过安简凉与金宇墨的出现一样。
树欲静而风不止,皇宫本就是人多口杂的地方,金宸远的所作所为还是在时间越拖越长之时,被人逐渐传开了,不仅仅是在皇宫里,还穿遍了帝城。
不出五日,安简凉与金宇墨惨死罗定国并且没有办身后事的消息便传到了济源国。
无疑的,这件事瞬间惹怒了济源国。
罗定国的前朝已经混乱,一众文武百官皆是六神无主。
金宸远坐在龙椅上,表情格外严肃。
“皇上,听边境传来的消息,济源国已经发兵了,领兵的正是济源国太子安佑歌。”年迈的丞相站在宣政殿正中高声禀报。
朝堂之上,人心惶惶。
虽说南黎朝的第一大国是罗定国,但是仅仅只是面积与人口最多,要论兵力,罗定国远远比不上建国上百年的济源国。
官员们交头接耳,慌张地谈论着:
“这可怎么办啊!济源国的将士队伍是出了名的精锐。”
“是啊,倘若两国真要交锋起来,我们罗定国定会损失惨重的!”
“这可如何是好?此刻若是恭贤王在就好了,他定是有办法的!”
“……”
文武百官们叽叽喳喳说出的话,全都传进金宸远的耳中,包括那句认为王白枫在就能解决此事的话。
“够了!”金宸远恼火地一拍龙椅上的金扶手,“济源国真的派兵来了又如何?罗定国迎战便是!”
“皇上,万万不可啊!”丞相开口阻止道,“咱们罗定国其他方面或许是可以比得过济源国,但是在战事上,我们的将士的确没有他们的那般训练有素,即便是我们派出两万将士,恐怕也只能与他们的一万士兵打个平手,得不偿失!”
此言一出,其他官员纷纷附和称是。
“那你们说怎么办?”金宸远又气又恼,现在他这个一国之君已经完全没有了主意。
“皇上,依臣的意思……”丞相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还是将恭贤王请回来吧!”
一向稳重睿智的恭贤王王白枫,多是这个朝堂上最为明确的风尚标,与多人都愿意跟着王白枫的想法去考虑事情,正是因为知道他忠心耿耿。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大忠臣,却被金宸远认定为是一个奸佞之人,有妄图联合公子王千星一起拐走公主金霏霏的嫌疑。
别说是恭贤王府众人了,就连眼看着的文武百官们都感到心寒。
金宸远曾扬言“如果不找到王千星就不给恭贤王府解封”,可是时至今日,王千星的确毫无音讯,那个被带走的金霏霏,也无法尸首归家。
金宸远的面子放不下来,他又该如何去请王白枫呢?
于是,金宸远皱起眉头,说:“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其实官员们都懂金宸远的想法,所以既然揣测了圣意,最重要的还是顺从圣意。
老丞相说:“皇上,不如让恭贤王将功补过可好?”
金宸远眯着眼睛,盯着朝堂下那个笑意浓浓的丞相:“继续说。”
丞相作揖行礼,说:“恭贤王早前触怒圣颜,如今便让恭贤王想办法解决了济源国起兵之事,所能想出解决办法,皇上便深明大义让恭贤王将功补过了吧!”
别说,这个办法还真是个合金宸远心意的好办法,不但给金宸远保住了面子,还能将解决济源国士兵进发之事完全交给恭贤王处理。
处理的好便是金宸远的功,处理不好则是王白枫的过。
这不正是金宸远此刻需要的吗?
“好,那便这样定了。”金宸远立即拍板定下,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一道圣旨就这样从宣政殿飞快传入恭贤王府。
王白枫与王千阳接到圣旨之时倒是没有过多的讶异,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金宸远不给安简凉和金宇墨办身后事的事肯定会惹怒济源国的。
传圣旨的公公离开,恭贤王府的门再度被关上——他们还不是自由身,还要待在王府内。
“父王,你怎么看?”王千阳将圣旨抓在手里,明显地感觉到这是一个烫手山芋。
“诶……”王白枫摇了摇头,“皇上这是要将我们逼上绝路了。”
王门两父子坐在主堂内,对着这卷圣旨发愣。
文武百官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他们王门父子二人?
恭贤王妃莫雨汐端着两盘小点心出现在主堂内,一人分一盘,放在王白枫和王千阳的各自的手边。
王白枫那盘是他最爱吃的糯米糍,王千阳的那盘是他最喜欢的玉春卷。
“雨汐。”王白枫深情地一声轻唤,他的口吻的温柔的,一见到莫雨汐,方才堆积在他心头的郁结便都消散了。
莫雨汐并没有给王白枫回应以微笑,她冷漠惯了,王白枫也习惯了他这般的冷漠。
“多谢莫姨。”王千阳道谢后仍旧无精打采,心里想着金宸远布置的那个艰巨的任务。
“看你们这么烦恼,我倒有一个建议,你们两父子要不要听听看?”莫雨汐似乎已经将一切都掌握好了一般。
“你有办法?”王白枫欣喜,他内心是知道莫雨汐的聪明的。
“莫姨,请指教。”王千阳也是十分恭敬的。
莫雨汐踱步,而后坐在王白枫身边,她的身姿柔媚,格外自信。她扭头看了看眼神期待的王门两父子说:“很简单,济源国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
王门父子对视一眼,一时不曾领会个中意思。
莫雨汐接着说:“安佑歌不是一直想要苏景七吗?用一个苏景七换罗定国太平,神女的义务不也正好尽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