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将安佑歌拉到一旁,认真地说道:“太子殿下,这个随从恐怕不简单。”
安佑歌回头盯了一眼王千阳,他正与苏景七亲昵地聊着天。
军师说道:“从七公主进入主营开始,我就在这里看着那个随从是如何在这块黄沙地上到现在的,他看到这个黄沙地丝毫没有犹豫,便从附近拿起我们操练的长矛,一口气竟然可以抱起几十把长矛,然后一把把深深地扎在黄沙地上,这力道,看得出来这个随从非寻常人。”
军师没有见过王千阳,便不知道他就是罗定国的恭贤王世子,故而便以一个随从的身份去看待王千阳,自然会觉得他不简单。
可是既然王千阳方才说了,不想表明身份是为了苏景七的名声着想,那么安佑歌便也不会故意说出实情让苏景七的名声遭人非议。
“哎呀,力气大的随从嘛,保护七公主也不能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来。”安佑歌挥挥手,搪塞军师。
可军师仍旧不放弃,他继续说道:“可是,会当机立断想出用长矛挡黄沙之风,又能轻松将长矛深扎进黄土地里,且不敢断定这随从是否有大智,但此人绝非莽夫。”
军师是个聪明人,看人也挺准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王千阳一身的能力和才智,确实不像是一个寻常人。
可安佑歌偏偏就是最讨厌王千阳这么优秀。
安佑歌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悦之情,他瞪着那个让苏景七一见到就笑颜如花的男子,对军师说:“我一会儿就让他变得再寻常不过!”
而后,安佑歌再次恭恭敬敬地将苏景七请进主营,王千阳则是跟在他们两人后面,警惕地看着安佑歌。
走进主营,王千阳就发现这个主营布置得与众不同,这哪儿是一个出来准备打战的军营里会出现的场景?这么温馨,分明就是故意布置成这样。
“济源太子还真是有情调。”王千阳说,“军营的一个主营都布置得这么好。”
“出行打战,也是生活。”安佑歌坐下,开始倒酒,“生活都过不好,又怎么生?怎么活?”
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安佑歌一点不含糊,可是口吻间听起来就是对王千阳格外地不友好。
“坐吧!”安佑歌招呼两人坐下。
两人并排坐下,在安佑歌的对面。
苏景七刚想直接开始说正事儿,却被安佑歌一句话打断了:“世子未免也太低调了点,你到这里来,也不提前知会一下身份,使得我让你在黄沙空地上待了这么久,我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呢!”
“你会过意不去吗?”王千阳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一下子揭穿了安佑歌所谓的“客套话”。
“我当然会过意不去了。”安佑歌笑了笑,“怎么说我们也是结拜兄弟啊!”
还真是,王千阳与安佑歌两人还有“结拜兄弟”的这个关系在呢!可是若不是因为苏景七,两人也不可能会结拜。
眼看了两人就要怼起来,苏景七连忙开口制止道:“我们还是谈谈正经事吧!”
安佑歌倒也干脆,抬起头来,说:“来吧,谈吧!”
说话间,安佑歌抬起一个酒壶,到满了一个大酒杯,推到王千阳与苏景七手边,说:“你们两个,随便哪个人喝了这杯酒,我们就开始聊。”
王千阳与苏景七对视一眼,他们不知道安佑歌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喝酒谈事情似乎是安佑歌一直以来的习惯。
既然有求于他,那便只能听从安佑歌的意思。
王千阳也没有多犹豫,便拿起酒杯,将那酒一饮而尽。
烈!这酒太烈了!
看王千阳喝完酒皱眉的样子,苏景七便知道安佑歌命人将暖身酒换成了一壶烈酒。
苏景七谨慎地盯了安佑歌一眼,有些怀疑他的用意。
“我喝了,来谈谈吧!”王千阳放下酒杯,“济源国希望我们罗定国用什么方式表达歉意,才愿意退兵?”
“昭告天下,说你们罗定国错了。”安佑歌轻巧地应答。
“什么?”苏景七大声起来,“你这是摆明了不想好好谈啊!”
苏景七有些看不懂这个安佑歌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摆出一副想要和王千阳和苏景七好好解决事情避免兵戎相见,但是每句话都没有一点靠谱的意思。
就他提出的让罗定国昭告天下,不就是让金宸远自己“打脸”吗?别说罗定国泱泱大国,就是一个小地方的小官也不可能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
“我是在好好和你们谈啊!”安佑歌无奈地,“既然你们提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就我来提,可我提了你们又觉得不好,那我该如何是好?”
这话说得还真是理直气壮,可是安佑歌提出的都是什么办法啊?要么让苏景七嫁给他,要么让罗定国昭告天下致歉济源国,这都是太不切实际的办法了。
“我有一个想法……”王千阳开了口。
可是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王千阳的话就被安佑歌打断了:“说办法之前,来杯酒。”
说着,安佑歌又给王千阳倒上了一杯满满的酒,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为什么一定要喝酒?”苏景七有些生气了,她心疼王千阳。
可是苏景七因为袒护王千阳而起的怒火,非但没有压灭安佑歌的斗志,反而让他更加不开心了,他盯着王千阳的脸,面无表情地说:“不喝不谈。”
安佑歌这种明显的“仗势欺人”让苏景七已然感觉到他对王千阳的恶意,刚想开口阻拦,却被王千阳抢先了话去。
王千阳说:“好,我喝,但是我喝了之后,希望济源太子不要再和我们周旋了,时间宝贵!”
说完话,王千阳干脆地再喝下一杯大杯的烈酒——霎时胸腔一股热流涌出喉咙眼,仿佛就要着火了一般。
这酒真是太上头了……王千阳抿着嘴,紧闭双眼,用劲儿一甩头,晕,一瞬间就晕头转向了……
“千阳……”苏景七担忧地将手搭在王千阳的手臂上,话语间满是心疼。
可就是苏景七这么一个简单又本能的动作,彻底将安佑歌惹怒,心头一阵阵的酸溜溜的味道袭来,像巨浪一般试图将他吞噬。
“好了!”安佑歌说,“如果你们想和我正式地谈,那就在你们两人之中选一人和我赛马,你们若是赢了就听你们的!”
安佑歌给出的两个选择题都很好笑,一个是喝酒,一个是赛马。看似都是留有主动权让苏景七与王千阳选择由谁来挑战他,可是不论是喝酒还是赛马,王千阳怎么可能让苏景七去做?
所以不管怎么看,安佑歌都是在针对王千阳。
苏景七拍案,骂骂咧咧地嚷道:“安佑歌,你不要得寸进尺!”
安佑歌斜了一眼苏景七还搭在王千阳手臂上“不舍得”放下的手,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丢下一句“随便你们”,就起身往主营外走去了。
主营内,留下王千阳和苏景七。
两人对视一眼,内心都格外无奈。
王千阳叹了口气,说:“安佑歌这是铁了心非要赛马了。”
“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苏景七生气地鼓着嘴,“也不知道他在闹什么脾气!”
虽然王千阳喝了两杯烈酒就有些晕了,但是心智还是清楚的,他自然是知道安佑歌在生什么气,肯定怎么都逃不开“吃醋”这件事了。
“没关系,他要赛马,我就和他赛马!”说着,王千阳便准备起身,可是实在是太晕,一时间没扶好桌子,便又坐在了地上。
“千阳……”苏景七担忧不已,“你这样怎么和他赛马啊?”
“那总不能让你去吧?”王千阳宠溺地笑起来,摸了摸苏景七的小脑袋,“放心,我不会输。”
“不行!”苏景七拉住王千阳的手臂,“我去找安佑歌,非要和他理论理论,哪有他这么欺负人的!”
看着苏景七生气的模样,王千阳虽然有点头晕,却幸福地笑了起来,他展开双臂,一把将苏景七搂进怀里,安抚她的小情绪:“好啦好啦,不要去理论了,费口舌,而且他不会听你的。”
头埋在王千阳怀里的苏景七嘟嘴说道:“可是我还试过,万一我能说服他呢?”
王千阳轻柔地抚摸着苏景七后脑勺,温柔地说:“你想想,若是你能说服他,他还会与我们周旋这么久吗?”
换句话说,今日王千阳陪着苏景七一起来到这里,两人的温情被安佑歌尽收眼底,安佑歌憋着气也得找一处来发一发。
所以,逼王千阳喝酒只是小撒气,真正的大招就是接下去要面对赛马。
以苏景七的聪明,多少也是能够领悟到一些真相的,所以除了同意赛马别无他法。
于是,在苏景七的搀扶下,王千阳昏头昏脑地走出了主营。
王千阳逐渐意识到,方才喝的那酒不仅仅是烈,而且后劲儿实在是太大了,他现在看视野范围内的东西已经渐渐地模糊了。
“想好了?”安佑歌拉了一匹纯黑色的骏马走过来。
一齐走过来的军师也拉过来一匹马,棕色,色泽一等一。
“比吧!”王千阳很干脆。
“那让你先挑一匹马吧!”安佑歌看了看身边的两匹上好的马,“这可都是我们济源国最好的战马。”
安佑歌看似是绅士地让王千阳先挑马,但是实际上却是拉了两匹战马过来,心思缜密——战马本就是与主人经历生死的马种,与主人的感情自然是好过那些圈养的马匹,那么济源国的好战马怎么可能会适应王千阳这个陌生人的驾驭呢?
加上王千阳刚刚喝了浓烈的酒,现在还晕头转向的,对于接下去的赛马比赛,还真是没有什么把握。
天时、地利、人和,王千阳没有一件事有占了上风的。
一触即发的恶战,似乎败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