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
“妞妞……强强……都是爸爸不好……爸爸是个畜生……是个禽兽不如的坏蛋……”
“晚秋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青鸟市。
四十五岁身家十几亿,事业有成的钻石王老五杨轩。
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再一次喝得伶仃大醉。
回想起九六年,也就是他二十二岁那年,喝醉酒之后的他,一巴掌抽在他老婆宁婉秋的脸上。
陪着他过了四年艰辛日子,任劳任怨的宁晚秋再也忍受不了了。抱着还不到三岁的一对儿女,一气之下离开了家。
后来杨轩也有找过他们母子三人,但是他们仿佛是泥牛入海般杳无音讯。
直到多年之后,他才知道,当年宁晚秋抱着两个孩子离家出走之后,住在了南方边境亲戚家那里。
在两个孩子六岁那年,她住的地方爆发了山洪泥石流,他们母子三人死在了泥石流中。
这是他心里一直愧疚自责的事情。
以至于他后来没有再娶妻生子。
“我真是个畜生啊!”
喝得醉醺醺的杨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手时不时的往自己脸上抽着。
抽得那是一个啪啪作响!
他恨自己是个混蛋!
当年宁晚秋为了和他在一起,甚至是和父母闹掰,断绝了关系。
可是他却游手好闲,和一些狐朋狗友经常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
甚至是在宁晚秋生孩子的时候,他在局子里蹲着,没有看到孩子出生。
他恨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宁晚秋在生下孩子后没几个月,便开始一边照顾孩子,一边下地干活,或者是干一些杂活,家里七亩地绝大数是宁晚秋在干活,可是他呢?
干了几份工作,总是嫌弃太累而撂下挑子,不顾宁晚秋和孩子,成天和狐朋狗友打架斗殴,不学无术,吃吃喝喝,而没有给她以及孩子买一样像样的礼物。
没有让他们过上一天好生活。
他愧做人夫,愧怍人父!
不配做人啊!
他知道,宁晚秋当年离开,除了是因为他和哥们喝酒喝大了误了收麦子,以及他打了她一巴掌之外,还因为她真得再也忍受不了他了,看不到生活的希望了。
那天天阴着一副要下雨的样子,他家收的小麦晾在场院上了,如果不及时收起盖起来,一旦被雨淋,就会发出芽来。
她多半年努力的收成就完了啊!
麦子发芽了,还怎么卖钱?
他们家已经是穷得叮当响,指望着收了麦子换成钱。
这件事情是宁晚秋愤怒离家出走的导火索。
“啪!”
杨轩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自己脸上。
他的脸被抽得火辣辣痛。
可是他的心……
却更痛!
犹如刀割!
“老天爷……呜呜……如果时光能重来……我愿意放弃我所有来弥补他们……”
下一刻杨轩感觉自己昏昏沉沉,不省人事了……
……
“麻麻……麻麻……呜呜……呜呜……”
“粑粑……粑粑……”
昏昏沉沉中的杨轩,听到了有奶声奶气的娃娃哭声。
这是两个娃娃的哭声。
让他莫名的熟悉,可是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接着,他感觉到有人在动他的手。
耳畔传来的哭声越来越清晰。
“粑粑……粑粑……呜呜……粑粑……”
“臭粑粑……让你欺负麻麻……让你欺负麻麻……”
奶声奶气的哭声,仿佛是一把无形的小手一般,抓着他的神经。
让处于昏昏沉沉状态中的杨轩,意识渐渐清醒。
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
他见到一个扎着羊角辫,长的十分可爱漂亮的小女孩,一只手正拉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抹着眼泪哭得很惨。
而一个长得也是十分可爱,头上戴着一顶中间绣着五角星军帽的小男孩,此刻小手往杨轩身上一边拍一边嚎啕大哭。
小男孩和小女孩两三岁的样子。
小女孩穿着一件暗红色胸花褂子,裤子也是粉红色。
小男孩的话,则是穿着一件深蓝色褂子,灰色裤子。
看两人穿的褂子和裤子,是那种很老式手工做的那种。
而两人脚上穿着的都是布鞋。
小女孩的布鞋是浅红色,至于小男孩的布鞋是黑色。
看着小女孩还有小男孩,杨轩有些懵了……
因为……
他们是妞妞和强强!
是他的两个孩子啊!
这……
我这是在做梦?
看着两个哭着正痛心的孩子,以及自己所处的环境,杨轩更是诧异。
因为……
这里正是他生活了很多年的土坯老屋。
泛着黑灰中露着里面麦秆的墙壁,头顶上已经熏得发油的苇子屋顶。
有些发黑的墙梁和楞条上,结了不少蜘蛛网。
灰泥膏地面上突出一个个小凸起,这是因为经常走在地面上,鞋上面的土留在上面积累而成的。
刷着暗棕色漆的碗柜,几张马扎,一张灰兮兮矮脚四方桌的地上摆着几个空酒瓶。
这酒瓶上的标签写着北冰洋。
在靠近墙边的地方,有一张长桌子,上面摆着一台竖着两根长长天线的黑白电视机。
黑白电视机左上角有个熊猫标签。
而就在电视机旁边的墙上,挂着一个日历本。
是那一种过一天翻一页的日历本。
日历本上红色阿拉伯数字写着1996年5月29日星期三。
1996年5月29日星期三!
这一天正是他喝醉酒,一巴掌将宁晚秋给打的那一天!
已经是清醒,在眼前两个孩子,以及周围熟悉环境的刺激下,杨轩已经是确认自己不是做梦了。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趴在地上的杨轩快速起身,一把将眼前的妞妞给抱住了。
“妞妞,强强,爸爸好想你们啊……呜呜……”
在将妞妞紧紧抱住之后,杨轩脚有些轻飘飘,踉跄着起身,弯下身子一把将强强也抱在了怀中。
一手一个孩子!
他的脸贴在两个孩子中间,哭得很是痛心。
这个时候,从吊着蓝色布吊帘砖拱门的里屋里,传来了咕噜噜什么轮子滚动地面发出来的声音。
下一刻,布吊帘被人从里面彭的一下子给扯了下来。
一个身穿白色长袖褂子,齐耳短发的女人走了出来。
而她正是杨轩的老婆宁晚秋。
宁晚秋一只手拉着红色行李箱,一只手猛擦了一下脸上的泪,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妞妞,语气透着气意的道:“把孩子给我,以后我滚出这个家!”
她的大眼睛就这么瞪着杨轩,眼眶中泪水不断的流,脸上带着倔强的坚毅。
胸口起伏不断,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晚秋,不要走,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我以后好好工作,我以后一定会尽全力疼你们娘三个,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我改,我改,我全都改!”
杨轩紧紧抱着两个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认真对宁晚秋道。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如同那些网络小说上说的重生。
但是不管怎么那样,对于杨轩来说,他绝对不会让当年的事情再次发生。
“粑粑……麻麻……呜呜……你们不要打架好不好……”妞妞哭成泪人道。
“麻麻……麻麻……”强强张开手想要让宁晚秋抱。
妞妞和强强两个被杨轩抱着的孩子,不明所以,吓得再次哭起来。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认真说话的杨轩,虽然这样子的他,宁晚秋是第一次见到。可是想到这几年的种种,她还是用力的要将孩子从杨轩手中抢走,冷冰着脸反问一句道:“改?”
“我听你说的太多了!”
“我不想再听了!”
“把孩子给我!”宁晚秋见到杨轩紧紧抱着孩子,脖子上青筋绽现,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冲着他大声道。
杨轩将孩子给松开了。
下一刻他顺手拿起丢在地上的空酒瓶。
“彭!”
啤酒瓶砸了自己脑袋上。
瓶子四分五裂。
鲜血就这么从杨轩额头上流了下来。
“噗通!”
下一刻杨轩直接跪在了地上,冲着被吓得表情呆滞的宁晚秋认真且温柔道:“晚秋,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以后,我一定会改。”
“以后,我一定会努力让你们娘三过上好日子。”
“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相信我!”
“请你相信我!”
上天既然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他岂能会错过!
他必须不能错过!
“你……你干嘛……你干嘛……你不要命了啊……你的头都流血了……”
反应过来的宁晚秋表情十分慌乱的哭着道。
下一刻抱着两个孩子的她,将孩子放在地上,然后她半蹲在地上,捂着头痛哭着,“你不是让我滚……我要滚……可是你现在还留我做什么……呜呜……呜呜……”
“我身体不舒服,让你去收麦,你却和大鹏他们喝酒去了……麦子淋了还怎么卖钱……以后日子怎么过……呜呜……”
“我现在去收麦。”杨轩从地上爬起来,径直就往外走,在走出门的时候,他回头表情坚定的道:“晚秋,以后我保证你过上好日子。”
“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你现在可以走。”
“但是,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这辈子我是绝对不会和你分开的!”
说完,他就这么快步往外走。
“你先二大娘那里包一下。”
宁晚秋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