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套厉害的拳法,昨日我见过你父亲和柔然人动手,他好像并不会你练得的这套拳法!”贺拔胜皱起眉毛,疑惑问道:“这套武功我闻所未闻,你是和谁学的!”
“这……”陈宇顿住了,八极拳是明清时期所创,这时候的人当然没见过,如今八极拳祖师都没出生呢,自己如果随便编一个谎话,等那个死心眼的老爹一醒,恐怕穿帮也是再所难免了!
“听说有些隐士高人,传人功法却不愿暴露姓名,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贺拔允平时颇有长者风范,见陈宇支支吾吾不说话,便暗自下了定论:“陈宇你年纪不大,拳法倒是有模有样,看来练的时间不短了吧!”
陈宇心中不禁暗自叹息,自己六岁练武,如今都快二十年了,要不是这个身体突然变小不适应,自己的武功即便不能与眼前的这几位爷想比,但比起那些野路子练武的人,还是强上不少的。
“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好的拳法赶紧教教我!”这套拳法看的贺拔岳也兴奋不已,他上前使劲拍了陈宇肩膀一下,要不是陈宇早有准备,暗暗沉肩卸力,这一下可得把他疼死。
“三弟,陈宇是要去看望他父亲,你就别闹了,再说这等绝学又岂能随便外传的!”贺拔允之前因为陈宇胆大忠义,对他就很喜欢,如今见陈宇还是练武之才,对他更是欣赏不已。
陈宇暗暗庆幸他们没有追问拳法的来源,匆忙离开贺拔家,直奔医馆。进门便现昨日的大夫正在院子里,陈宇忙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大夫你好!我来看望我的父亲,他今日情况如何?”
“没什么大碍,只是尚在昏迷,另一个年轻些的到是醒了,不过精神有些不太好,你来的正好,去开导下他吧。”大夫说完便继续忙去了,刚走两步大夫却突然转身又叫住了陈宇。
“你叫陈宇是吧,以后你就跟贺拔兄弟一样叫我老王就行了,我以前就住在贺拔家隔壁,他们家老老少少不论辈分,都称我老王!”大夫说完不等陈宇反应,便大步离开,拎着出诊箱似是着急着要出诊。
目送老王出了门,陈宇刚准备进去看望自己的便宜爹,却又被人叫住,回头一看,竟然是马车上的那位于夫人,之前陈宇的经历也是太过匆忙,这还是陈宇第一次正式打量这位善良的妇人。
这于夫人年纪约莫在三十出头,面容姣好,脸上并没留下太多的岁月痕迹,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定是位大美人儿。
于夫人一身打扮倒也朴素无华,虽是是来自京城的贵妇,却没有京城那些官夫人奢靡的雍容之态,这更让陈宇顿生好感。
“于夫人好!”陈宇立即躬身说道,虽然痛恨于景把自己扔下马车,但陈宇恩怨分明,对于夫人的善良,他还是很清楚的,自然懂得好歹。
“你没事就好了,之前我还担心好久,幸亏贺拔度拔大人说你父子都平安无事,我才放心!”于夫人说罢上前慈爱的摸了摸陈宇的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于夫人说话真情流露,毫无做作,令陈宇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尴尬,他好歹实际年龄也二十多岁了,被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慈爱的抚摸脑袋,自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陈大的伤怎么样了!”于夫人并不知道陈宇所想,依旧关心的细语问道。
“父亲他并无大碍,只是如今依旧昏迷!”陈宇借着回话的机会,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自己的小脑袋。
“哎,你们父子也实在是不容易!”于夫人说罢叹了口,顺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递给陈宇:“今日稍后我便要离开,去沃野镇了。这是我家大人给你们留下的盘缠,等你父亲身体好了,再来沃野镇也不迟!”
陈宇见袋子小巧细腻,上面的刺绣更是花团锦簇,一看便知道是女子之物,心想定是这于夫人拿私房钱接济他们父子。
可叹于景那马车上好几箱的财物,如今手下重伤未愈,他不仅分文不出,竟连探视都免了!
看着眼前的于夫人,陈宇更是纳闷了,这位美丽善良的妇人,为何会嫁给于景这等货色,真是白白糟蹋了!
于夫人见陈宇仿佛正在思考,只当是陈宇不想接受自己的好意,忙抓住陈宇的手,将钱袋塞进陈宇的手中,叹气道:“不光是你父亲,便是其他受伤的兄弟治疗、生活也是需要钱财的,你万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于夫人说罢,又爱怜的摸了摸陈宇的脑袋,这才转身离去。
“于夫人请留步!”陈宇见于夫人要走,这才惊醒,忙出口喊道。
于夫人以为陈宇仍要拒绝她的好意,故意沉下脸来转身说道:“陈宇!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倔强,你要是不收下这钱,我就不走了。”
“夫人误会了!”陈宇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有些话本来不该我小孩子多事,不过于夫人多年对我父子一直照顾,所以小子我如今真是不吐不快!”
见于夫人一脸疑惑,陈宇这才接着说道:“于大人在朝堂失势,如今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应该早些归隐田园,实在不该再涉足其中。”
陈宇顿了顿,似是犹豫了片刻,又道:“孝文帝迁都以来,帝国重心南移,六镇早已风光不再,如今朝局混乱,百姓更是被压迫的抬不起头,以于大人的性格,他当上镇将之后,恐怕会……到时候丢了官职事小……”
陈宇故意没有说完,只是诚恳的看着于夫人,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可谓人微言轻,想说服怕是有些难度的。
于夫人听了这番话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沉思起来,她从未想到陈宇小小年纪竟然看得如此透彻,更令她惊讶的是,这些话自己本家那位以忠义和智慧著称的长者也曾提过,如今竟从他人口中再度说出,何况还是个孩子!
“你小小年纪能说出这种话真是不容易,你将来的前途定不可限量!”于夫人说罢又是叹息一声,“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夫君听不进去,等到了沃野镇我会尽量劝他的!陈宇,夫君把你扔下马车这件事是他不对,你不要再恨他了……”
目送于夫人离去后,陈宇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六镇起义的源头正是沃野镇,起义军造反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于景夫妇祭旗。
于景本就是大奸臣的党羽,这些年作恶不少,到了沃野更是百般刁难镇民,他也算死有余辜,只是苦了于夫人这么个菩萨心肠的好人却要跟着遭殃!
“哎!只怕历史是无法改变,自己除了劝说几句,又有什么办法呢!”陈宇叹了口气,推门走进屋内。
如今陈大还在昏睡,另一名汉子却已经醒了,只见他瞪着眼睛注视着天花板,对于陈宇的到来,他仿若未见。
“张叔!你怎么了?”陈宇融合了这世的记忆,自然知道面前这位汉子姓张,平时众人都叫他老张,时间久了大家都叫习惯了,他的全名却都忘了。
“你父亲的伤并无大碍,你不用太过操心!”老张和陈宇说话也并未转头,双眼依然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
“刚才于夫人来看过,还留了些银钱,这里也有您的一份,你看是我先帮你保管,还是……”陈宇觉得老张神态确实有异,便小心问道。
“留在你那吧,你们父子的品行我当然相信,再说我恐怕也用不上了!”老张说完更是苦笑了一下。
陈宇记得这位张叔以前可是个财迷,所以他才用钱财试探,见老张神态依然萎靡,陈宇想出言相劝,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一个多年练武的侍卫,如今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打击谁都受不了。
“宇儿,好孩子,你帮叔叔一个忙吧!”老张虽然神态萎靡,但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却显得中气十足:“如果我死了,你就在我的墓牌上写上张一,这便是我的名字,你千万别忘了!”
“张叔!你身体没有大碍,好好安心养病,其他的就不要想了,你和我父亲是生死之交,将来我会像照顾我父亲一样照顾你,你不必有后顾之忧!”老张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宇哪里还看不出来他有心求死,不过如今的陈宇也没什么宽慰人的好办法。
“恩,我也就随便说说!”老张微微一笑,话题一转又道:“刚才你和于夫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确有不凡的见识,将来努力读书弄个官当当,可别再走我和你爹的老路了!”
陈宇听后只是沉默的坐着,直到大夫老王的伙计过来,陈宇对伙计再三叮嘱之后,才离开了医馆。
陈宇出门便奔着城头走去,他知道,既然来到乱世,便不能坐以待毙,张叔说得对,他只有走出自己的路,方可活出彩!
现在的陈宇非常想见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能否见得到,但是这一趟势必要去!
在陈宇所知的的历史中,此时怀朔镇的城头之上,有一个叫高欢的人,如今的他虽然只是名普通小卒,但不久之后却一手缔造了强大的北齐帝国,成为一代枭雄,真龙天子!
一路上陈宇暗自苦笑,倒不是他有意巴结,而是时不待我,既然自己可以先天下之人而知其后事,这种优势又怎么能放着不用呢。
他陈宇不是英雄,也做不了英雄!但他却不介意缔造一位英雄,然后……光明正大的去抱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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