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来南候府的消息不胫而走,秦帝确实又夸奖了太子一番。给了沈著许多赏赐,又当着群臣的面夸奖南候生了个好儿子。很显然,秦帝对沈著的表现很满意,他在心里也已经以为沈著来日必定会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帮助他创造另一片太平盛世。
不仅是秦帝和太子,任谁都不会觉得沈著会傻到不帮太子,他和太子虽然交情不深,但是他是未来的驸马,而十公主是太子的同胞亲妹妹。更别说秦帝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太子,为了太子日后能更好地处理朝政,秦帝就已经开始为太子未雨绸缪。
朝中的大臣对太子也是赞叹不已,而太子也从不让人失望,秦帝交代的事情不仅干的漂亮,最后还不忘把功劳全都给到秦帝身上。
虽然三皇子和六皇子同样具有治国之才,但是奈何他们不是太子。更更重要的是,天下人都知道沈著和七皇子不和,日后太子若登基,七皇子必然死路一条。所以沈著不可能站在七皇子这一边,自寻死路。
第二日唐蛮便去了宫里,既然决定要赴楚苑的约,她自然得先去宫里给太后和秦帝请安,免得来日去左相府的时候,惹得宫里的闲话。
唐蛮先去了太后的安宁宫,她到的时候太后刚用完早膳,听说是唐蛮来了,太后很是高兴的让人把她请了进来。
这是唐蛮第一次见到太后,曾经在唐蛮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经常听她的母亲说起,太后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是个非常睿智的女人。关于太后和先皇的佳话,唐蛮更是听了很多遍。
当时年轻的秦帝去江南微服私访,在湖边邂逅了正在和友人吟诗作画的翩翩少女,于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成就了大秦国一段千古流芳的佳话。
面前的太后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她的面容上却少有皱纹,整个人也看起来精神气爽,完全不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她对唐蛮温暖的一笑,慈祥的眼神,看的唐蛮只觉得坐在自己面前这老人仿佛就是自己的奶奶。
可是她不是,那个为儿孙操劳了一辈子,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慈祥老人,早已在秦帝的圣旨下惨死在唐府。她临死前的痛苦模样,唐蛮至今还记忆犹新,唐家当年血流成河的惨状,更是时时刻刻出现在唐蛮的脑海里。是提醒她不能忘记唐家的冤屈,更是陪伴着她坚强活下来的动力。
唐蛮挥去心中的念头,对着太后微微一笑,请安道:“嬅儿拜见皇奶奶。”
太后笑着伸手扶起唐蛮:“离皇奶奶近点,让皇奶奶好好看看你。”
“嗯。”尽管心里很不愿意,唐蛮仍旧起身走到太后面前,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这样的温暖,更让唐蛮心里有些不痛快,因为这不是该属于她的温暖,更不该是她和太后之间的温暖。
“这些年你和牲儿受了很多苦,这些日子以来皇奶奶一直想把你们接到宫里来,可是你们都不愿意,嬅儿,你能告诉皇奶奶你为何不愿意吗?”
唐蛮欲言又止,看着太后期盼的目光,她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我不是公主,怎么可能住进皇宫里来?
想了一会儿,,才慢慢道:“皇宫规矩太多,我学不来。”
“那你可以不学规矩,在外面怎样,在宫里也可以怎样,谁要是敢说你,你就让他来找皇奶奶。”
唐蛮赶紧摇摇头,她要是真在宫里这样,岂不是成了第二个七皇子。
“这也不行?那你说怎样才会进宫来陪皇奶奶?”太后轻皱眉头,继续追问道。
唐蛮只得说:“宫里不安全。”
这个理由太后总没什么再说得了吧?太后自己心里肯定也清楚,皇宫里每年不死几个人,这一年肯定过不去。
果然太后听完深深的叹了口气,“怪皇奶奶想的不周到,如果宫里安全,当年你父皇也就不会将你们母子三人留在江南。”
听完这句话,唐蛮终于领略到太后的睿智,这句话是再平常不过的回答,但是她却也很清楚的告诉唐蛮,秦帝没有将秦珄母子接进宫,并不是因为忘了他们,而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不管事实是否是这样,任是谁听了这样一句不经意的解释,都会觉得也许当年秦帝真的是为他们母子的安全着想。
唐蛮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到宫门外传来清脆的女声,光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来人是个活泼可爱的年轻姑娘。敢在太后的宫门外大声说话,年龄又不是很大的姑娘,也就只有十公主了吧?
果然,随即就听太后高兴的说到:“是茗丫头来了吧?”
秦茗,大秦国唯一的一位公主,更是秦帝最小的一个孩子,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
“是我皇奶奶。”太后的话刚落,就看到一个穿着翠绿裙子的清秀姑娘,迈着优美的步伐走了进来。翠绿的裙子上用银灰色的丝线勾勒出一叶叶漂亮的荷叶,她的头整齐的挽起,缕缕层次分明。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荷花香,站在她面前,让唐蛮有种置身荷花池的错觉。
一眼看去,那一颦一笑,都和莲花一样纯洁清香。她撅着粉唇,扬起娇小可爱的脸庞,看似是在疑问,实则却是在对太后撒娇:“皇奶奶有没有想我?”
她长得并不算是特别出众,但身上这种清新高雅的气质,却是谁都比不上的。
绿荷舒卷凉风晓,红萼开萦紫莳重。她就像是微风中随风摇曳的荷花,活泼而不失优雅,让唐蛮觉得,如果有这样一个姑娘对自己撒娇,任是自己当时有多生气,都能瞬间喜笑颜开。
而她就是十公主,是沈著将来要娶的人。
“咦?这是嬅姐姐吗?”清纯的目光缓缓投来,欢喜的看着唐蛮,样子甚是可爱。
“嗯。”唐蛮对她微微一笑:“你一定是茗儿了?”
“嗯嗯。”她开心的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拉起唐蛮的手,又看似生气的嘟着小嘴,“我一直想去看嬅姐姐来的,可是皇奶奶和父皇不让我出宫。”说完还不忘瞥一眼一旁的太后,调皮的吐吐舌头。
“你这丫头,整天想着往外跑,来日成亲了可不能这么调皮,让南候府觉得你没教养。”太后笑着瞪了十公主一眼,然后又看向唐蛮:“你看嬅儿就比你沉稳很多,这几日嬅儿如果有时间就常来宫里看皇奶奶,也让茗儿跟你好好学学。”
“好呀,好呀。”不等唐蛮说什么,十公主就开心的欢呼道,笑着看着唐蛮:“嬅姐姐要是能搬到宫里来才好呢,我就能天天和嬅姐姐一起玩儿了,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宫里都快闷出病来了。”
唐蛮当然不想进宫来,但是又不能直接拒绝十公主,于是道:“闷也闷不了多久了,等你嫁到南候府,我倒可以经常去看你。”
说完,唐蛮的心里一揪,想到沈著的未来将要和十公主牵扯到一起的时候,即使故作开心,心却仍如刀割。
“那倒也是。”十公主害羞的一笑,依偎到太后的怀里,“可是到时候我就没办法经常见到皇奶奶了,不过也没事儿,他不也经常来宫里和父皇商讨国事嘛,到时候我们一起来就是了。”
太后慈祥的一笑,枯老的双手温柔的抚摸着十公主的丝:“你这丫头,怎么一点公主样都没有,这还没成亲呢就想以后的事情,真是不害臊。”
如果此刻唐蛮不站在这里,那十公主依偎在太后怀里,两人开心的说着心里话的情景,定是格外的温馨。但是唐蛮站在这里,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和这温馨的场景融合到一起,在十公主用‘他’来代替沈著的时候,唐蛮的心里无可救药的疼痛起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忘掉沈著,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著将十公主娶进门。
那个从小到大就一直站在她面前保护她的挺拔少年,那个站在月光下无助孤寂,对她说一定不会娶十公主的沈著,她怎可能舍得让给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