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堂而皇之的男子,南宫逸就是心里一阵不舒服,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冲了一点儿。
“还有一个,谁?”储莫言见自个儿本身安慰的话兑现了,整个人气势都足了几分,当下兴致勃勃的问道。
南宫逸原本寒着的脸顿时又沉了三分,冷冷地瞥了眼一旁等着答案的人,没有说话,直接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怎么样?可要动手?”等了半天,南宫逸就是不说,储莫言心里又是一阵计较,双手相互搓了起来。
这般久了,他也总算是可以能够在南宫逸面前再次大展拳脚了,让他晓得,影楼在他的手下,成了一番怎么的模样。
动手?南宫逸端着白玉茶杯的手微微一紧,嘴角不由自主的抿了抿,他又何尝不想动手,只是……
眸子里闪过一丝探究,南宫逸回头道:“老储,你若动手,能有几分把握?”
听到这个问题,储莫言的神色也正经了起来,隐隐有些几分凝重,“五成”。
五成。在心里暗暗忖度了一下这个数,南宫逸微微的摇了摇头。
这个把握不够,他不能拿意丫头的命去赌,更何况,还有那个人在那里。
他虽是恼那人没有把意丫头给照顾好,但他还是想先问问清楚。
“先别动手,老储,五成把握,不够。”摇了摇头,南宫逸冷静道。
大掌在红木桌上一拍,上头托盘里头的白玉茶杯都被震了几震,连带着几滴泛着清黄色的茶水也从长嘴玉壶里喷了出来。
意识到自个儿的动静似乎有些大,储莫言面上一僵,赶忙将手收了回去,还偷偷的乜了眼南宫逸,见南宫逸依旧盯着茶杯并没有注意自己这儿,才松了一口气。
将几个茶杯摆好,还不忘在上头一一摸一遍,确认一个个都是完好无损后,这才真正的把心装进了肚子里。
“哎,南宫,我告诉你,你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轻轻的哼了一声,储莫言语调都扬了起来,“你不就是担心他后面那些人嘛,那些都是些小的,解决了这几个大的,那里的自然就没招了……”
瞪了眼欲要再言的人,南宫逸将手里的杯子唰的一声再次甩了出去。
在一息之前还斗志昂扬着的人此刻正抓着空中飞来的杯子眼珠子都要喷出火来,这人能不能把杯子当武器啊?!
看着那人明显一副肉痛的模样,南宫逸嘴角几不可见的掀了掀,“老储,现下还不是让你张扬的时候,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动了手,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储莫言先是愣了一下,眸子垂了下去,也不再言语。
南宫逸眸子闪了闪,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晓得储莫言这是为了早点解决他的心病。
后路,影楼何愁没有后路,只怕是储莫言在提出半路劫杀的轩辕无泪一路来,他就打算放弃这一处据点了。
然而,他为他着想,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影楼这般大一个组织,当真是那么好做的?他一个二当家一下子消失就是这么些年,里头有多么艰辛,他不用去深想也是能够明白其中的储莫言有多么的苦楚。
方才那个甩出去的杯子,并非是因为怪储莫言说什么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实在是不想他如此这般将这个八客来因他的事就交代在了这儿。
他对不住的人多了去了,只是单论储莫言而言,还是太多了些。
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有些债,更怕是一辈子都还不了了。
叹了口气,南宫逸走到储莫言的跟前,将他还握在手里的茶杯拿下,放好,然后倒了一杯茶。
递到那沉默不语的人面前,笑了笑,“老储,并非是我不让你动手,我还有自个儿的思虑,你可让我先处理一些事儿?还有,那个消息,你莫非忘了吗?”
“你是说……”眸子一闪,储莫言虽是还有些生气,但也晓得现下不是和这个人置气之时,试了试口风道。
看着缓过来的储莫言,南宫逸的心里不由好受了许多,笑了笑,“我在想,若是问问那个人,该是可以晓得实情的,任凭咱们在这千般猜测,也难免会有失误。”
“你别给我笑,看你笑,老子的心情更糟糕!”哼了一声,储莫言将袖子一摆便出了门。
从小到大,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南宫逸这幅明明心里不晓得有多么难受,还要在外人面前端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摇了摇头,等到那个扬长而去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南宫逸将目光落在桌上两个空荡了的茶杯上。
即便是他这般愤怒而去,但南宫逸晓得,他说的事,储莫言是应下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那如汤般色泽可人的茶水像一条断不了的线那般泻进白玉杯里,杯里慢慢的涨了起来,从无到有,从白净透着一曲青绿淡黄。
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容,放下茶壶,将那杯茶凑近自己的唇边,南宫逸仰起头颅,将其一饮而尽。
这一刻的南宫逸,没有了往日里的那丝墨客柔情,反倒有了一种豪迈粗犷铁汉之气。
若是有人看到此刻,绝对不会相信,他杯中的是一杯精心备好的茶水,而是一杯能够解人烦愁,让人忘忧的杜康。
够了,他南宫逸一辈子能够有一个爱得入骨的女子,一个他想要全心守护的孩子,一个肝胆相照,不离不弃的至交好友,无憾!足矣!
饮过一杯茶,南宫逸的目光深沉了不少,从推开的那扇窗子望去,恰好对上那个人带来的侍卫。
此刻,离八客来的方圆五里之内,已然全部是那个人的人,虽是看起来零零散散,但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他们正式恰恰将八客来的各个方位全盘围护了起来。
若非站在他的位置,还真的不好将这些人看得如此一清二楚。那个人,也当真是胸有有丘壑,怪不得能够让那个张扬跋扈的北国军神也是如此小心行事。
想起周子默,南宫逸的心里就是一冷,若是他真的辜负了意丫头的话,他就是鱼死网破也要让他付出挫骨扬灰的代价!
手里的茶杯紧了紧,南宫逸将窗子合上,转身朝门口处走去,经过桌子的时候,左手顺势将杯子放了上去。
南宫逸的动作,相较于储莫言而言,已然算是平和的了,但就在房门被“啪”的一声合上时,那桌上的白玉骨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杯壁上出现了一道道破裂的痕迹。
最后,又是“啪”的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回荡……
是夜,八客来的最高处阁楼内。
看着矮几对面处的人,南宫逸心里便是一阵懊恼,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忍住了,冷冷地打量着他。
对面的人,神色同样冷然,目光与南宫逸对视,没有一丝退却。
两人这般架势,始终没有一人提前说话,但他们忍耐得住,有人却是忍不住了。
“我说,你们要说什么赶紧麻利儿说,直的这般大眼瞪小眼嘛?”伸手就是一掌,储莫言哼将一声道。
冷然的格局被这突然其来的一声给打破,南宫逸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周子默却是直接将冷冽的目光投向了始作俑者,里头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我说你这人,还真摆起谱来了,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上,纵然你功夫再好,在这儿,你也休想离得去!”储莫言在影楼可以算的上时说一不二,平生也就南宫逸能够在他嘴下讨得好,如今看到周子默这幅模样,心里哪里有不来气。
即便你是北国军神又如何?到了他储莫言的地盘上,是龙也得给他趴着,是虎也得给他卧着。
“老储,不得无礼,这是北国璟王爷。”南宫逸身子也没动一下,静静地说了一声,只是,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其义昭然。
北国王爷?储莫言再次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口气,他能不晓得这是北国王爷吗?当真南宫先前不说,他就猜不到一点儿?
“你就是那个影楼里的储先生罢?”等了许久的两人好不容易等到了周子默开口,却未曾想到,这人说出来的竟然会是这样一句。
一双带着压迫性的眸子如同猎食的鹰隼一般射到了储莫言的身上,虽是疑问的话语,却是端的肯定无常。
南宫逸愣了一下,朝储莫言投去一个眼神,那原本还准备说什么的人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周子默这个人,虽是摸不透他的性格,但南宫逸也是知晓一二的,在储莫言再三挑衅之后依旧能够如此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更何况,他已经晓得了储莫言的身份,就这一点而言,他南宫逸便不得不再次将心思放深几分。
缓了缓神色,南宫逸扫过身前已然摆好的茶,开口道:“你终日戴着这面具,吃喝用度之时,可要如何?”
话虽是如此,但其中意思却是明了,即是将茶摆好了,你还是将面具揭下,咱们好生交涉一番。
眸子闪了闪,周子默朝南宫逸点了点头,只是手却安然不动,丝毫没有要将其揭下的意思。
在与轩辕无泪一行同行之时,也有不少次那人想用这个借口让周子默揭下面具,却被他一一搪塞了回去。
每次到了他们用饭炊饮之时,周子默便会驱马离开,待得时辰到了,便再次悠哉悠哉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时辰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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