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容居内,阮梦舒正焦急的在殿中转来转去,心神不宁。灼华贴心的在室内点起了一盏安神平息的开元宫香,又端来了一盏冰糖燕窝。阮梦舒根本吃不下,便摆摆手叫灼华端下去。
灼华刚刚出门,又听见脚步声进了门,阮梦舒不耐烦的喝道:“不是说了嘛!本小姐什么都吃不下!滚出去!都滚出去!”
然后只听到门口的小丫鬟怯生生的说道:“小……小姐,瞻霁楼的大小姐阮歆媛来拜访您。倘若小姐心情不好,奴婢去回了她?”
阮梦舒听到阮歆媛三个字,眉头不自觉皱的更紧了,这个扫把星!她来做什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复,她可着实不想跟这个大小姐扯上什么关系。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告诉苏氏,只怕自己日后在这阮府中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小丫鬟见状行了一礼,转身正要出门。“慢着!”阮梦舒突然喝住了她。她转念又一想,阮歆媛才刚一回府就闹得整个京城中满城风雨,再加上那苏氏更是几次三番的想要设计陷害,可见此人绝不简单。她一直以来与阮歆媛并无直面上的冲突,倘若只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阮歆媛那可是得不偿失了。她倒也想知道阮歆媛此次前来究竟所谓何事,想到这里阮梦舒笑了一下,转而说道:“请她进来吧。”
阮歆媛刚一走进门,阮梦舒就笑着迎了上去:“今日是什么风竟将姐姐吹来了?”
阮歆媛也笑着说道:“无他,不过是在府中闲来无事。想到我入府这么久都还没来拜访过,所以今日特意前来的。”
阮梦舒急忙假意的笑了笑,急忙吩咐道:“桃夭,你们去小厨房吩咐下去,准备一些精致的点心端上来。灼华,快去将前几日夫人赏我的那茶泡上一壶。”又转向阮歆媛道:“姐姐,快坐吧。”
阮歆媛见到阮梦舒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下暗暗的笑了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这阮梦舒当真不愿意与她撕破脸,想来她与苏氏的合作也并不是那么牢靠,因此她才会如此谨慎,时刻为自己留着后路。
不久丫鬟便端上了各种精美的点心和清茶,阮歆媛先是放在鼻下闻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的放入口中。视线转到阮梦舒身上佩戴的一个香囊上,这是一个六角和合腰圆形香囊,上面用金丝绣着反复的花纹,下方系着百结珠宝流苏,看起来十分华美。不禁开口问道:“妹妹身上这个香囊甚是精巧,可否借我一看?”
阮梦舒顺着她的目光看来,发现阮歆媛目不转睛盯着的,正是前几日苏氏赐给她的那个香囊。这香囊极为名贵,不仅仅只在它的用料、做工,更是由于其中所用的香料,是西域进贡的极为稀奇的香料,这几日她一直戴在身上,爱不释手。想来阮歆媛自小在庄中长大,没见过世面也不奇怪,因此她笑着从腰间解下,递给阮歆媛道:“这是自然。”
阮歆媛接过香囊,细细把玩,趁阮梦舒低头品茶的时候,将这香囊上角的一个金银镂空的盖子打开,偷偷将自己指甲中所藏的粉末抖了进去,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凑近闻了闻。突然面色一变,问道:“这香囊中放的东西有些蹊跷,不知妹妹从何处得到的这个香囊?”
阮梦舒笑着道:“这个香囊里装的,都是西域进贡的名贵香料,姐姐没有见过也是有的。”
阮歆媛面色沉重的按住了阮梦舒的手,将头凑近,四下里看了一看,方才低声说道:“还是请太医过来辨认一番吧,此事不宜声张,看来有人想要加害于你。”
阮梦舒听完此言之后,花容即刻失色,她虽然不知道阮歆媛这番话究竟是何意,但她还是依了阮歆媛所言,派桃夭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太医很快便来了,只见他将那小小的香囊打开,将里面的香料全数倒了出来,一一放在鼻下细细辨认。突然面色一沉,跪倒在地说道:“启禀小姐,这香囊万万不可再行佩戴了。”
阮梦舒沉声问道:“这里面的香料可有什么不妥的吗?”
太医答道:“香料倒确实是极为名贵的香料,只是这其中有三味东西极不寻常,微臣在其中辨认出了砒霜、罂粟,还有一味香料,恕微臣无能。”
阮梦舒在听到‘砒霜’的那一刻全身一颤,她毕竟年幼,饶是故作镇定,可还是忍不住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太医退下之后,阮梦舒整个人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整个人面色铁青再无一句话。阮歆媛见她这个样子,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找了借口也想要离开。只是她的前脚刚踏出月容居的门,阮梦舒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她轻轻的拉住阮歆媛的手,在阮歆媛的耳畔低声说道:“三日后礼部尚书府会举办一场赏春宴,届时苏氏会想尽办法带你前去。言尽于此,一切小心。”说着松开了手,转身走了回去。
阮歆媛状似寻常,似乎并没有听到任何言语。从月容居出来,便径直回了瞻霁楼。
当晚,惜茵向阮歆媛禀报道:“小姐安插的粉亓回报,今日傍晚时分,苏氏曾派心腹秋凝鬼鬼祟祟的出了府。她便偷偷的跟在其后,发现那秋凝在一城墙根与平阳侯府的一个小厮偷偷商议了一些什么,她不敢凑的太近,方才回来。”
连衣一脸忧心的说道:“小姐,这苏氏阴谋多端,依奴婢看来,这哪里是什么赏春宴,只怕是鸿门宴呢!小姐还是这个借口推了吧。”
阮歆媛笑着说道:“她费尽心机,定然不会让我随随便便就能推辞了去,我倒想看看,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主上,那苏氏想要趁礼部尚书府举办的赏春宴,设计将那阮家大小姐委身于平阳侯府世子,然后顺理结为姻亲。”艳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禀报道。“主上可要派人前去暗中保护?”
“不必。”宋祁渊想到那个倔强女子的身影,不觉嘴角又微微扬起,“我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