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阶比一阶深,方便逐级凫水,如今不过是第一阶,还浅得很呢。学凫水吃几口水是难免的,只不要慌才是第一要诀。你跟着我先在这里试一试,再过几日我们再去深处试试好不好?”
柳清歌说得十分有耐心,阮梦舒不由点了点头。
阮梦舒身材娇小得很,此时又浸了水来,平白生出一股楚楚可怜的意味,柳清歌也不舍得让她多呛水,只教她扶着玉石的把手,先蹬几下腿。阮梦舒玩累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又道。
“我还没有问你,这火炉一般的天气,这一大池子水如何这麽冰凉呢?”
柳清歌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
“我取了一块千年寒心玉来,镶嵌在池底呢。还吩咐每人每天,需调配和洒下适量的薄荷等药草混合的汁水,对身体很有好处。”
阮梦舒点了点头,又听柳清歌道。
“你也不必学别的,只学一样蛙泳便够了,我先教你换气才是。以前父亲叫我凫水时分,教头师傅可是个火爆脾气,总把人按下去又提上来的,我却不可能如此对你。所以你须得听好了,我也会慢慢教你。首先,平时在水里的时候,头必须沉到水下去。唯有整体平衡了,身体才会浮起来。你起初也许会觉得有些可怖,但不要怕,我会一直握住你的手,如果你害怕了,就拉拉我的手,我会立马把你扶起来。”
阮梦舒听得有些紧张,但柳清歌说得很明白,她也不是个胆小的,便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搭在了柳清歌的掌心。两人如此耍玩至半晌,不觉十分饥饿,阮梦舒一抬头,更是看到天黑了,吃了一惊推推柳清歌道。
“夫君,已经几个时辰了?我也玩累了,我们上岸吧。”
柳清歌估算了一下大概时间,认为阮梦舒也需要休息了,带人上去,两人又是一通沐浴。
两小夫妻坐在房间里对酒吃饭,阮梦舒夹了一筷子鸡丝银耳,才笑道。
“我之前在水里的时候还不觉着累,如今一上岸,才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简直像踩在棉花里一般,好稀奇!”
柳清歌为她舀了一碗竹荪汤,才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
“不仅如此,可是饿坏了吧?今日你多吃一些,可不能饿瘦了我的娘子。”
阮梦舒点了点头,认为自己今天消耗不少,竟然超出预计地干掉了小半盘陈皮兔肉。吃得有些饱足了,才举起酒杯来,轻轻和人碰了一下。
柳清歌心里美得很,和自己娘子对饮了好几杯,才按住她的手摇头道。
“不准再喝了。”
阮梦舒眼波流转,唇色殷红道。
“我喜欢,为什么不可以再喝?夫君……我已调养了很久了,大夫说……也许还是能怀上孩子的。”
柳清歌有些吃惊,酒杯抖了一下,眼神牢牢地盯住了阮梦舒道。
“你此话当真?”
阮梦舒也有了三分醉意,轻轻扶着额头笑道。
“你却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不试一试,你当不当真又有什么用处?真是个木头做的呆子。”
柳清歌低下头去,啄吻了她一口,才道。
“我当真了,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将人打横抱起,拉下了纱帐的玉钩。
又过了半月有余,神秘人也没什么后续的吩咐来,阮梦舒不由松了一口气,也许神秘人已经不再需要她了呢?她只想安安心心地和柳清歌一起生活下去,再也不招惹什么是非。最近她颇有点头晕想吐的迹象,生怕中暑又请了个老大夫来看了看,老大夫笑着拱了拱手道。
“夫人这是喜脉,很平稳,只平时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阮梦舒捂着肚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惊该喜,良久眼神才柔和下来,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微笑了。
无论如何,为了这个孩子,她绝不愿意再做别人的傀儡了,她会有爱她的丈夫,未来还会有一个孩子。他们会一起白头到老,看着孩子在庭院里奔跑。她一念至此,再也没有犹豫。
蘸足了墨汁写信,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回的消息却是出乎意料的快,神秘人第二天就给了她回信,甚至约她出来见一面。这几日柳清歌又外出公干了,出来倒还算方便。阮梦舒给自己戴上了严严实实的面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一个僻静的酒楼隔间里。
阮梦舒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桌上,啜饮了一口茶水,才轻声细语道。
“事情我已经在信里说得很明白了,我不愿意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以前为你做的那些,谈不上功劳,苦劳也有些吧?现在我想过自己要过的生活,你以后不必再来找我了。”
神秘人低低地笑了一声,有些玩味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良久才慢慢道。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阮梦舒心里一顿,一种浓浓的不详预感浮现上来,事实却没有她说不的权力,神秘人缓慢地拉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一张俊逸又熟悉的面容来。她吓得跌坐在椅子上,炎热的天里掌心却发凉得很。萧越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凑得更近了,以一种亲昵又略带恶意的眼神望住她,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都说红颜祸水,没想到蓝颜也能让我的人倒戈相向。你才嫁给他多久,就把本皇子忘得一干二净了,还想跟别人双宿双飞?”
阮梦舒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萧越泽拍了拍她光洁的脸蛋,起身施施然道。
“我这人有一个毛病,凡是我的东西,我宁可捣毁了,撕碎了,也不会让别人拿到一丁点。如果你想要离开我,干干净净地活着,你尽可以走。只不过你的夫君,乃至整个柳家,都要为此付出最昂贵的代价。我会让那个柳清歌生不如死,而你们两个,永生永世也无法再见面。”
阮梦舒哭得瑟瑟发抖,她拼命摇头,美丽的眼睛里含满了碎星般的泪珠,足以让最铁石心肠的心动容,但萧越泽依旧无动于衷,他只是维持了一个冷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