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是否说过,若他不在,你们便为我马首是瞻?”
冷枫一愣,不敢怠慢,当即拱手称是。阮歆媛点了点头道。
“我此次来是有要事,想要借孤月阁的人手,替我打造一种奇特的兵器。据我所知,尚未出现过这样东西,否则应该早就被利用起来了。”
阮歆媛这麽说的时候,特地心算了大晋的年朝和公元对比,脸上显出一种过于淡漠的冷酷来。
冷枫知道目的,自然不再废话,直接请阮歆媛去了孤月阁的铸造部。那里常年烈火熊熊,伴随着高温和各种兵器敲击的声音。
阮歆媛对着这种嘈杂又闷热的环境似乎没什么不适应,铺下纸笔就开始画大略的草图。
她并不是专修这个的,所以有个大概思路就可以,剩下的完全可以交给工匠,在细节方面,说不定还能多出不少的小惊喜来。
阮歆媛提笔挥毫,墨色在纸上流淌如云。她心里默算直径三尺三,大致呈一个扁圆结构,边缘应当有无数的利齿锋刃做装饰。
内里是排列精密的飞刀,一旦合拢,就能立即绞破皮肉,割开放血。整个来说又是一个鸟笼构造,只不过困住的并不是什么美丽的画眉黄莺,而是人的头颅。
只要飞刀足够地坚硬锋利,甚至可以直接割断头颅摘回来。
从武学的理论性来讲,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和顺手的兵器。但她需要打造的,是一支精锐的队伍。
不仅需要在武功上有所提升,还需要有整齐划一,灵性得甚至恐怖的兵器作为一个象征意义。
平时自己当然也可以,其实也必须有第二件武器,只是摆在明面上的,需要的是这个——血滴子。
在阮歆媛的记忆中,这样兵器是在最后一个古老的封建王朝才诞生的。如今提前出现在大晋,也不知是喜是忧,是好是坏。
她不是圣人,不会顾及那么多。
阮歆媛画好了相应图纸之后,先给冷枫看了一眼,他毕竟不是专修这个的,仔细看过了之后,先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不由复杂起来。
阮歆媛嘴角噙着点笑意,平白无故生出一种吓唬良家子弟的愧疚感来,直接递给了铁匠。
她还吩咐他们,不仅要制作这些特殊的兵器,寻常人手所需要的刀枪棍棒,也给她按理搞一些。其中耗费器材和人手,阮歆媛心里有数得很,不动声色在桌上放下一锭金子来。
冷枫本能地觉得不妥,阮歆媛却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
“收着吧,你们干活也辛苦。阁主归阁主,我归我,我不会有半分亏待你们。”
阮歆媛等了足足一个月,等到正月十五都过去了,她心满意足地看完了花灯。
古人的效率她心里是有数的,就那么多,你再要强迫,得需要更先进的机器。然而没有就是没有,那些复杂的大家伙也不是她一个人可以造出来的。她依旧溜猫逗狗,过得十分悠闲,十五那天还去混了一把热闹的游园会。
任你多么高深的轻功,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当中,简直也是难以施展。阮歆媛也没什么目的,索性随着人群走了半天,走到一个花灯摊前。
老板模样清瘦,忙得不可开交,见阮歆媛孤身一人,却又貌美异常,心里猜测莫不是在等情郎,便笑着开口道。
“姑娘,看一看我家的花灯吧?”
阮歆媛是个目标明确的人,做事若是没有目的和利益,基本会被她划分到“脑子夹了大门”这一块荒田,然而很偶尔的时候,她也会享受没有目的的随波逐流,漂到哪里就是哪里,不问目的,不问意义。
此刻有人问了她,她倒是有心情回答一下,仔细打量了两眼那些扎得尚算精巧的花灯,阮歆媛挑了挑眉毛,开口问道。
“老板,你这花灯能折起来吗?”
老板被她这个奇怪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斟酌着道。
“我这花灯是纸糊的,立起来了之后自然是不能再折,否则不就破相了吗?你这小姑娘可是在等人?不如买一盏吧,说不定你等的人就来了呢?”
阮歆媛有些好笑地低头忍了一下,才轻轻地说道。
“我思念的人,如今他在千里之外的月光下。我希望老板能卖给我一盏花灯,不要立起来的,就是那些折扁的,还没弄起来的就好,我想带给他去看一看,然后再放到天上去。”
老板愣了一下,自以为是地脑补出了一出大剧,一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同情心,弯腰从身后的货堆里掏出一盏米白色的纸灯来,上面花纹和图案都浅淡素雅得很。
他直接塞进了阮歆媛的手里,一个劲道。
“送你了送你了,快去找他吧。虽然今晚没有宵禁,但是小姑娘家家的,不要太晚回家。”
阮歆媛轻轻地嗯了一声,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老板低头一看,一颗漂亮的金弹子放在那盏花灯的位置上,熠熠地闪出华美的光泽来。
她把那盏花灯带回家之后,隔几日又去了一趟孤月阁。这回总算是做的差不多了,当然了她也不是神仙,不可能把这麽多精铁货色全部带回去,只能分批地小心运回自己那个据点。
东西全部齐全那天,阮歆媛请所有人喝了一顿大酒。
肆无忌惮的,直到喝醉为止的那种。她是被灌得最多的,可越喝眼神越亮,如同星火般不敢令人直视。
大汉们东倒西歪地躺了一整个院子,唯独璃月还矜持些,扒着桌上睡过去了,她手里还松松攥着一只酒壶。
阮歆媛笑了一声,非常轻柔地把她手里的白银酒壶和杯子都拿走了,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
她慢慢走过每一个人,一边走竟然还一边喝,浑身酒气四溢,眼神却清醒得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仰头而尽手中酒,在心里默念了每一个人的名字,最后在璃月面前停下来了。
她伸手细细慢慢地抚摸璃月的秀发,脸上终于露出一点裂冰之后的笑意来。阮歆媛轻声地呢喃了一句话,却不像是说给任何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