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他走在大街上,想着这龟兹古国虽然不比中原,倒也有些面积,不很好寻人,这里又是那白发混账东西的地界,不好直接把人家的画像拿出来问人,一时竟是发愁起来。正想着主意的时候,一对士兵跑了过来,在布告栏上贴上了一张新的告示。
百姓们好奇要围上去,头领高声道:“大家都来看一看了啊,我们的王后生了一种重病,郁郁寡欢,已经几日没有好好吃东西了。王许诺,只要能让王后重展笑颜,恢复健康,定然重重有赏!”
说完他又急匆匆地走了,显然是赶着到其它地方也张贴一番,好让更多的人看见,更多的人知道。
宋祁渊心里一动,也往里面拼命挤了挤,看了看这告示,与中原从右到左竖行书写不同,这龟兹国的文字是横向的,一时读得他有点吃力,幸好只有寥寥几行,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也跟士兵说的差不多。就是新封的王后娘娘生了不知名的怪病,王为了医治心爱的人,就在民间下令,广传神医来王宫内。
宋祁渊瞳孔一缩,指尖亦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十有八九,那所谓的王后,就是他的媛儿!
一时他在心里喜极,终于有了阮歆媛的下落。一时又怒极,这厮竟然敢抢他的女人,还封了什么劳什子的王后。迟早有一天,他要把白煜那家伙一刀两断了。
这麽一想,他的心愈发火热起来,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马上到皇宫里去见阮歆媛,然后把她捞走,带回自己家里去。想归想,计划要周密,他也不是傻子。
眼见着大家伙都簇拥在这告示牌面前,很有兴趣的模样,宋祁渊不由混杂在其中,装作八卦的势头问道:“这王后是何许人也?竟然如此兴师动众?我记得老国王没有王后啊,难道今年看上了什么美丽的少女?”
其中一头顶插着羽毛的年轻人看了他一眼,趾高气昂地嘲笑道:“你是外乡来的吧?我们伟大的龟兹国早就换国王了。”
宋祁渊一笑,倒也不尴尬,只拱手道:“惭愧,我的母亲是龟兹国的人,父亲却在中原。如今母亲已去世了,想来这里凭吊一番,也找些故旧亲友。”
年轻人一愣,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便道:“你早说啊,对不住啊兄弟。其实我也是听说的,自从年轻的王从中原回来以后,就带来了一位漂亮的姑娘。
据说她的容貌比仙女还要美丽。不过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呢,我想不会比守护圣泉的圣女更好看吧?可惜啊,这姑娘却是个爱生病的,自从一来了这里,就没一天好过。
听说一直睡着呢,也不知道王看重她哪里了。”
说道这里,年轻人自知失言,赶紧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又笑道:“王可是千盼万盼,才把她盼醒了呢。
谁知道这位年轻又漂亮的王后,醒来之后也一点没有开心的样子。据说是水土不服,又不在自己的故乡,所以郁郁寡欢至今,哪怕到了今天,也没有好上一点,反而愈发严重起来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
年轻人以一种你懂得眼神,顿了一下,眼尾上挑瞥着宋祁渊。随后又轻轻叹息道:“真不知道王看重她什么,为何不中意自己国家的美人,但有机会我也想见一见仙女啊。”
宋祁渊仔仔细细地听完了这通夹杂着无数感慨和废话的高谈阔论,依旧是个笑模样,一拱手道:“多谢了。”
随即竟是上前一步,一把将告示揭了下来!围观的人群惊呼一声,看守的士兵亦是树起刀剑道:“你想做什么?”
宋祁渊从容一笑,纵然易容过,容貌看起来十分普通,那一笑也透出了那么一二分的风流倜傥。
“我揭了这告示,自然是有把握,要救你们的王后娘娘,你们这麽凶做什么?”
两旁士兵主要是没料到这麽快就有人揭榜揽活儿,一时吃了一惊道:“不敢不敢。”
说完就挥了两下长刀,把人群清开一条路来。宋祁渊这便由人领着,往王宫的方向赶过去。
自然了,由于白煜自己是医生,绝不允许人浑水摸鱼,在去往王宫之前,还有一个粗浅的测试,通过了,方能继续前行。宋祁渊博闻强识,摆弄个把医术不在话下,这便轻轻松松地过了。
他不敢想象,也许王宫里的阮歆媛,已经是怎样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一想到,他就愈发心急起来。
殊不知阮歆媛也在同一片月光下,静静地思念着他。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水倒是还喝一点,但也不喝端上来的那种蜜水儿,而是直接顺着圣泉,掬一捧就喝了。圣泉乃是活水,又极有意义,阮歆媛料定白煜不会在泉水里下毒。
一开始只是饿,后来就饿过了头。第二天醒来,继续这种抓心抓肺的饿感,阮歆媛竟也生生忍下了。
沽名钓誉,或者想借机发财的人,白煜见的多了,他自己就是个医者,虽不说天下无双,也能称得上慧眼如炬吧。
见得人多了,他就愈发地烦,他每天事情多得堆积如山,而这又是身为一个王必须要承担的。
要生杀予夺令出即行,总得自己要努力吧。告示贴了一打又一打,来慕名送死的大夫都不是串儿了,而是一锅一锅的。
白煜心烦意乱之下,就下了一道狠令来,若是当真不能医好王后,直接丢到王宫后面的土坑里喂蛇。
白煜喜欢养蛇的很,这小东西机灵,毒性又重,随便一口,一个大活人就要死于非命,正合他的胃口。
至于他,却是不怕蛇的,且不说他精通药性,他还经常煮蛇吃肉,生吞蛇胆,用来增加的抗毒性。
接连几日阮歆媛不饮不食,他劝也劝了,骂却是舍不得骂的,只能转而骂侍女。众白衣侍女跪倒在地上,一个个瑟瑟发抖,脊背的线条像春山上的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