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抱着厚厚一叠被褥,还有一件外袍朝外走去,突然一抹欣长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眸一看,竟然是秦风,心底暗暗一惊,低沉道:“你让开,我这是要去给小姐送衣袍。”
“让我去。”秦风低沉的声音,似乎努力压抑着一股莫名的情愫,浑身透出的冷寒之气,更是让采青暗暗的倒吸一口冷气。
“可是……”采青蹙了蹙眉心,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在触到秦风森寒的鹰眸时,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秦风一脸肃然冷冷的道,同时粗粝的大掌,蛮横霸道的将采青手中的物件一并抽离,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采青怔了一怔,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张的道:“等等,大牢你进不去的,我带你去见魏远,让他带你进去。”
她今日是特意去给被褥和外袍的,因为地下室很潮湿,之前送去的那些,已经都浸湿了,魏远让她再送些拿去换,却不料半路上被秦风拦下来。
秦风点点头,没有说话,一脸肃然的跟在采青身后,待他们来到大牢前,魏远已经等在那儿,他看见采青,眸底划过一抹光亮,可在看见采青身边的秦风时,眸底划过一抹异样。
魏远若有所思的睨了秦风一眼:“我好像记得她是水云阁新进的婢女,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这个婢女给人的感觉冷冷的,而且身材高大,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我……我的手扭到了,所以让秦凤帮我把被褥抱过来,你带他进去吧!”
采青不自然的别开脸去,心跳竟不自觉的加速,她发现自己现在说谎的水平确实提高了不少,这一切与小姐有着密不可分的功劳。
魏远眸底划过一抹复杂,突然上前两步,紧张的道:“扭得很严重吗?连被褥都抱不动?拿过来给我看看……”
他一边手,大掌顺势抓起采青的小手,采青只感觉整个身子像被电击一般,柔荑下一瞬便从他的大掌中抽离,俩个人的面色看起来都极不自然,而秦风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下,自个儿抱着被褥进了大牢,外面的守卫都知道她是来给王妃送被褥的,而且魏远就站在这里,也没有人对他进行阻拦。
魏远不自然的润了润嗓子,不经意间看见秦风不见了,旁边的侍卫告诉他,说他进去给王妃送被褥了,他这才点点头,似乎想想还是觉得不妥:“我还是进去看看——”
“等等——”采青突然叫住他,只见她一脸难色,其实她此时脱口而出,是因为秦风之前提及,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小姐说,如果魏远这时候闯了进去,会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呢?采青来不及思忖,便脱口叫住了魏远,她希望自己能够拖延时间,希望秦风对小姐所说的话,真的是有意义的。
魏远略显诧异,采青一直以来对他都是冷冷的,就算是王妃被关入大牢的这三天,送被褥时她也鲜少和他说话,态度颇为冷漠,这时突然主动叫他,确实令魏远有些小小的激动。
“你……有话对我说?”魏远不自然的咽了咽喉咙,看起来有些小激动。
采青眉目流转,只感觉脑子此刻有些不够用,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觉头顶那束灼热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强烈,她依然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你没有什么话要说,那我就先……”魏远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有点沮丧,身体稍稍动了下,似乎打算进大牢去看看。
“我有话对你说……”采青脱口而出,她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拖住,一定要把魏远多拖住一会儿,让秦风和小姐把话说完。
“我听着呢!”魏远低沉沙嘎的嗓音,似乎多了几分柔情,让一直处于走神状态的采青,这一刻回过神来,抬眸间对视上魏远深邃温柔的眸光,她脸上的神情又再次变得滞愣……
阴暗潮湿的大牢,南宫云歌所住在那间牢房,地面铺着厚厚的被褥,她蜷缩在角落里,双臂环膝,脸颊侧贴在膝盖上,清冷的水眸盯着墙面,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秦风立于牢房前,跟他一起进来的侍卫替他打开了锁,不耐的交待道:“动作快点,换完了就快点出去。”
“是。”秦风低低的应了声,眸光斜睨着那侍卫的背影,直至他离得远了。
他的声音令南宫云歌缓缓的抬起头来望向他,秦风看着她蜷缩的身子,心底竟没来由的一阵痛,低沉沙嘎的嗓音开口道:“是因为我……他才把你关在这里的,是不是?”
“如果我想走,谁也拦不住。”南宫云歌淡淡的道,并没有正面回答秦风的问题。
秦风的喉咙不规则的律动着,似乎隐忍着什么,他有一种想抛弃一切,带她离开的冲动。
“西门龙霆竟然这样对你?”秦风粗粝的大掌紧握成拳,指关节的骨头也随之喀喀作响,低沉沙嘎的嗓音透着浓浓的戾气。
“采青呢?怎么会是你来……”南宫云歌对视上他的眸,对于他深邃眸底显而易见的戾气,她只是淡淡一笑,看来他也着急了,是担心她这个谨王妃被废掉吗?这样炎蜀国也就少了一颗有力的棋子。
“我有话对你说,夜魅他的……身份不简单。”秦风蹙了蹙眉心,这几日他曾多次出府,发现夜魅出入醉春楼似乎是家常便饭,而且,最为可疑的是,有一次他发现夜魅行踪诡异的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璃月国安宁州的抚台大人。
话说,安宁州以前曾是北蛮的一个小国,国虽小,可野心却不小,在西门龙霆十七岁那年,率军攻占下来,除了侥幸遗漏了两个皇族后代,其它人全都无一幸免。
而安宁州目前的抚台大人,则是当年那北蛮小国的相国大人南宫辙,对于他的积极投诚,西门诸颜予以嘉奖,所以将这块地方交给他治理。
夜魅去见这个身份特殊的人,原本就有些令人疑惑,可最让秦风意外的是,那南宫辙对他的态度是毕恭毕敬,就像臣子对主子那般,这才是最让秦风惊诧的地方,由此可见,这夜魅除了是幽冥山庄的庄主外,恐怕还有另一重身份,也就是当年北蛮小国皇室的遗孤。
听他低声说完这一席话,南宫云歌的脑子一个激灵,若此说来,那夜魅是有野心的,他接近谨王,也是带着目的的,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有放弃报仇。
“那如烟呢?他们之间的关系……”南宫云歌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清冷眸底的急切之色显而易见,令秦风的心顿时一紧。
“夜魅和如烟,我暂时还未发现他们之间有任何苟且之事……”夜魅的语气瞬间变得冷漠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何,竟然会因为南宫云歌的这一句话,心里暗暗的生着闷气。
南宫云歌眸底划过一抹黯淡,如此看来,夜魅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而如烟或许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只是……不论如烟是棋子也罢,是工具也好,她接近西门龙霆,爬上他的床,如今看来,似乎都成了铁一般的事实。
“我知道了,你走吧……”南宫云歌将头埋在双膝上,淡淡的低沉道。
秦风的双腿就像灌了沿似的,一步也迈不动,看着她那盈弱的身子,让他忍不住上前,将手中带来的那件外袍,小心翼翼的披在了她的身上,她一动未动,可是他的大手却在微微的轻颤着。
“秦风,答应我一件事。”南宫云歌低柔的声音传来。
“我答应你。”秦风竟然连问也未问,便一口应了下来。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璃月国,请你带我回东国商,把我交给娘亲手中,我希望最后走的时候,能够让感受一次娘的怀抱。”南宫云歌突然缓缓的抬起头来,说这番话时,眼底竟没有悲凄,整个人淡定自若,就像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不会死,我绝不会让你死。”秦风深邃的鹰眸迸射出冷冽锋芒,紧紧的盯着南宫云歌,一脸正色肃然的道。
南宫云歌从他的眸底,似乎看到了些异样情愫,心底顿时一惊,没有再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只是淡淡的岔开话题:“你先回去吧,告诉采青我没事。”
“这里有一颗去寒的药丸,你先吃了。”秦风蹙了蹙眉心,在来之前,他就料想到了这一幕,可是当在这里呆了一会儿,感受到寒意侵骨时,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带她走。
“你……把夜魅的身份,找个机会告诉他……”南宫云歌缓缓的接过药丸,云淡风轻的道。
秦风当然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西门龙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惦念着他,担心他会被人陷害,这种感觉令他心痛。
“他这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惦念着他?”秦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恼了,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到,他是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