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能护着你,可身在后宫,不是每回朕都赶得上来护着你的!”
“譬如皇后,朕要给一分面子,譬如太后,朕要给三分面子!”
“后宫争斗历来是兵不血刃!”黑暗中男人语气幽深,一言一语带着透骨的凉意。
顾绵绵冷不丁冒出一句:“两军交战,攻心为上?”
拍拍她的头,荣暄道,“看来你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总归不是太蠢,还能教的出来。
所以,他是在生气,自己给人留下话柄,而不是因为她揍了雪才人。
顾绵绵有些兴奋,高兴的凑过去,“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荣暄掀起眼皮,凉凉的睥了一眼。
“没什么……”她抿嘴笑,神神秘秘的。
“太医院那边说,昨天来请平安脉的时候你把人打发走了,为什么?”他倒是没有生气,就是好奇。
“那个太医贼眉鼠眼的,我看着不心里不舒服!”顾绵绵眨眨眼,张口就编了个瞎话。
“你这张嘴,吃什么了,借口张口就来,也算是一项本事!”荣暄撑着额头,伸手戳着她的脸,饶有兴趣的戳出一个浅浅的窝。
“吃什么了?陛下尝尝不就知道了吗!”顾绵绵狡猾一笑,凑上前,亲了上去,甜腻腻的道,“陛下说要护着我,我好高兴!”
“呵,朕何时说过!”捏捏她的耳朵,他直起身子,盯着她,眼神复杂,摸着她的长发,“安嫔,你可别让朕失望!”
“那陛下得先告诉我做什么会让您失望啊,我一定坚决不做!”她挣扎着爬起来,头上的摇摇欲坠的金簪勾着头发扯着头皮疼死了,她费劲的低着头,把缠着的头发弄开。
因为看不见,她凭着感觉,越弄越乱,最后扯着头皮动一下就疼的不行,急得满头大汗,“陛下快帮我!”
荣暄坐在一旁看着她手忙脚乱,等她忍不住叫起来,才慢悠悠的伸手:“过来一点,朕给你解!”
“陛下快点!”顾绵绵把头伸过去催促道。
荣暄很快就解开,把玩着那支簪子,片刻后,他忽然说道,“明天,朕换个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要,好好的我有没病,看什么大夫!”顾绵绵摸着扯痛的头皮,把长发揽到身前,胡乱编了个麻花辫,起身的时候,忽然在软塌的垫子上摸到一块凸起,掀开垫子一看,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绿色荷包。
顾绵绵也没在意,把角落里一扔。
“请平安脉而已!”荣暄垂眸,语气淡淡,就这几天,静王第一个孩子该出生了吧!
看他脸色不好,顾绵绵勉为其难的同意,“那陛下找个好的!”
“自然!”荣暄捏捏她的胳膊,啧啧称奇,“朕看你不胖,不过一捏,身上的肉倒是多!”
“我当然不胖!”顾绵绵还觉得有点瘦呢,她一直觉得,人胖点,抵抗力也好。
“陛下,我饿了,传膳吧!”
荣暄:“可朕已经用过了!况且,这个时辰,御膳房已经熄火了。”宫里头虽然锦衣玉食,可规矩森严,过了传膳的点,就只能饿着了。
陛下,这可就没意思了!顾绵绵幽怨的望着他,见他不为所动,只好出去找到宋姑姑。
“姑姑,我饿了!”
“娘娘,您怎么把陛下一个人留在里面!”宋姑姑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险些背过去,就没见过这样的嫔妃,这到底是心大,还是缺心眼啊!
“怎么了?”他这么大个人,也不能丢了啊,更何况五常还在那儿呢。
“你给我找点东西吃,我要吃热的,不想吃点心!”
宋姑姑盯着安嫔娘娘这张明艳的小脸,幽幽的说道,“要是别宫的娘娘,别说饿一顿,就是饿一天,她们也不能把皇上一个人扔下。”
顾绵绵:“我肚子一饿,就容易说错话,万一……”
宋姑姑立刻转头去小厨房,“奴婢这就去看看还有什么。”
小厨房虽然能用,也叫人去领了些东西回来,但是内务府没送厨子过来,顾绵绵也没去盯着催,所以,这会就只能看看有什么了。
“一只鸡,还有一些瓜果,几斤羊肉,只是,这个时辰做起来,娘娘不知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算了,就吃面好了!”这个最简单,也最好做一碗面。
一碗面,宋姑姑还是能做出来的。
等荣暄不耐烦,出来找人时,就看到主仆两个在小厨房一人端着一碗面吃的头也头也不抬。
“就吃这个?闻着倒是挺香的!”站在门口,他盯着顾绵绵手里那个比脸还大的碗,好气又好笑,“你怎么不端着锅吃!”有心想训诫她几句,看她吃的那么欢,心下又不忍。
顾绵绵嘿嘿一笑,飞快的吃完最后一口,把那个青瓷汤碗塞到一边,认真道,“锅太大了,我举不起来。”
“脸皮倒是挺厚的!”荣暄嗤笑,“过两天,朕送个厨子来,省的饿着朕的安嫔!”
“嘻嘻,陛下真好!”她笑嘻嘻的凑过去,拍马屁,“陛下真是英明神武!”
“呵!”荣暄睥睨了她一眼,冷笑一下,拎着她往书房走去,“五常,把那副画拿来!”
“什么画?”顾绵绵有种不妙的预感,挣扎着抱着他的胳膊道,“陛下,天色已晚,就寝吧!”
“不。”荣暄冷漠拒绝她,把人拎到书房,五常机灵的把一副画放在桌前,然后悄悄退到门边。
当初秀女交才艺时,顾绵绵一开始准备了一份经文,却被江采月毁了,后来因为时间来不及,她就投机取巧了。
画了一副水墨山水画,简单的几笔勾画出连绵山脉,远看很像一回事,但是近看粗浅简陋,也就几岁小儿的水平。
如今看着这幅投机取巧的画,她神情尴尬,面上还要硬撑着道,“这画怎么了,看着很好啊!”
“臣妾虽然技艺不到家,但是意境还是有的!”
荣暄真想瞧瞧那张脸皮有多厚,“安嫔,你好歹也是官家小姐,琴棋书画,你会几样?”
“呃……”顾绵绵硬着头皮道,“那个,四样略知一二!”深怕荣暄一样一样考察她,忙正色道,“陛下,臣妾说实话吧,其实臣妾不学无术!”
“你……”被不学无术四个字气的脑门一突一突,荣暄觉得自己当时不应该一时冲动,把这祸害招到宫里来,咬牙,“你很自豪?!”
老实摇头,顾绵绵老老实实的说道:“琴棋书画,我也学过,但是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
她小时候精力旺盛,性子闹腾,她嫂子就把她送去学这学那,反正顾家也不差钱,她一直学到顾云腾出事,但真问那么多年学了什么。
呃……,她可能就是单纯的去开阔眼界的吧!
“写几个字朕瞧瞧!”
“哦!”她提笔随意写了一首古诗,放下笔后,悄悄的抬头看去。
因为那副画,荣暄对她的字也没多期待,但是意外的发现还能看的过去,“缺少风骨,但是笔峰有了!”
顾绵绵一口气刚松,就听到,“每天一百个大字,朕要检查!”
“噗通!”顾绵绵一下倒了,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哼哼,“陛下您睁眼看看,我只是您后宫的一个个小小的嫔妃,为什么要交作业!”
身为皇子的生母,怎可不学无术!荣暄不求顾绵绵满腹经纶,才气斐然,力求让她离不学无术远点。
“皇上,您是不是想的太远了!”她没想生孩子啊!
“不远,总比临时抱佛脚强!”荣暄想着回头给她找些字帖,见她满脸不乐意,眸色一冷,语气森森,“不愿意给朕生孩子?!”
“不……”顾绵绵打个哆嗦,“就是觉得我可能不行,再说……”她小心翼翼的跟他打商量,“您后宫那么多女人,别光盯着臣妾啊!”
盯着她半响,荣暄忽然问道,“种过地吗?”
顾绵绵摇头:“没……”
荣暄定定的看着她,轻笑一下,起身道,“回去吧!”
“陛下,您别吊人胃口啊!”他到底要说什么啊!顾绵绵想的头都大了。
……
顾绵绵重新学起来规矩了,这次没人逼着,她倒是学的认真。
宋姑姑虽然不是教导规矩的,但是进宫这么多年,规矩都刻在骨子里,仔细的给顾绵绵讲解规矩,顺便把她知道宫里主子情况一一告知。
顾绵绵:“所以,德妃是被封妃后才开始礼佛的吗?”
“德妃娘娘在东宫时,并没有这些传言。”宋姑姑想想,又道,“可能那时候也不方便。”
东宫再大也是有限的,哪有如今独自一个宫来的自由。
“至于皇后……”宋姑姑示意翠屏去门外守着后,才小声道,“娘娘可知,雪才人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人!”
“据说,在东宫时,雪才人原先是还是太子妃的皇后身前的大宫女,被宠幸后,当时的陛下也没封赏,只是被迁到旁处。”
“如今的才人封号,还是陛下登基时顺手封的!”
“可是……”顾绵绵仔细想想请安那天时的情景,好像看出了点什么。
“那这宫里就一直无人怀孕吗?”她越想越奇怪,荣暄身强体壮,后宫各嫔妃也都是正值生育年龄,不说生孩子了,可这满后宫哪怕一个怀孕的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