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来的很快，但顾绵绵却已经睡着了。
太医虽然心中有数，却依旧认真的把请过脉后，才小声道，“娘娘，确实遇喜！”
“果真！”荣暄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猛地起身，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欢喜。
“贵妃身子如何，可要开安胎药！”
“娘娘身子康健，药倒是暂时不用服！”太医把孕期注意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即使荣鲤鲤出生时，这些他已经听过不知几遍，可他依旧听得认真，右手背在身后，摸索着摸到顾绵绵的手，握紧。
“好了，你退下去吧！”
“是，臣告退！”太医退出去的时候，心下一松。
宫中再次有了喜讯，若是男孩就好了，这样小皇子一打个喷嚏，大家也不会紧张的跟什么似的。
不然千里地就一根独苗，一有风吹早动，大家就紧张的要命。
这次栖霞宫有喜事，荣暄并没刻意阻拦，甚至在早朝上还特意点了点平郡王。
言淑贵妃如今身子重，不能乱走，让郡王妃时不时的进宫陪淑贵妃说说话。
平郡王有些吃惊，见陛下嘴边的笑意明显，便知道不是什么坏事，点头应下。
“宫中就小皇子一人读书，不免有些顾及，读书这件事，还是需要有友人一同前行！”
“朕决定，把朝阳宫挑出来，当学宫，着工部修建一番。”
朝阳宫靠在前朝，又靠近藏书阁，左前方是翰林院，确实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先不说能进宫读书，就说给皇子做伴读，特别是给铁板钉钉的下一任皇帝陛下做伴读，多少人都心动了。
一位大臣忍不住站出来，俯身拜下，“不知陛下想如何给小皇子挑选伴读！”
“不是伴读，是同窗，众卿就当朕开了一家学堂，收了几个学生罢了。”
这位大臣这会倒是很机灵，很快换了个说法，“不知学堂招收学生可有什么条件?”
“考试！”荣暄淡淡的丢下两字，起身离开。
司礼监高声喊道，“退朝。”
众人还没对陛下高开学堂反应过来，就被忽然传来的淑贵妃有孕的消息给惊到。
恍恍惚惚，都产生一种不真实感。
陛下不是中毒，身子不好，不利于子嗣的吗。
有人好奇的询问太医。
太医一副你们见识不少能怪的样子。
陛下是中毒，可这毒不是解了吗，虽然有余毒作祟，但只是余毒而已。
再一个，陛下如今正是盛年，最是龙精虎猛。
这就好比种菜一样，虽然种子瘦弱，但是地肥，又种的勤，总有一颗种子发芽吧。
哦！众人恍然，各自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原来如此。
可见这淑贵妃倒是名副其实的盛宠啊。
……
“有孕?！”皇后已经，猛地坐起来身来，眼中情绪复杂难言，手收紧。
“她这肚子倒是争气！”
绿芙忙道，“要奴婢说，贵妃的肚子还是不争气，要是争气，肚子早就有信了，还用等到今天！”
皇后抬眸，目光微冷淡的盯着她，“你是先她给本宫添堵添得晚了?！”
绿芙脸一白，忙忙跪下道，“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
皇后抬眸越过她的头顶看向远处，仿佛是栖霞宫的方向，她眉头紧皱，心越发的冷，犹如长年处于寒冬冷风中。
绿芙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这是雪才人，不雪昭仪进来了，她目光微垂，低眉顺眼的走到皇后面前，乖顺的在她脚边跪下。
皇后不紧不慢的瞥了她眼，才轻声道，“你来了?”
“是，奴婢来给娘娘请安！”雪昭仪恭敬的道。
皇后：“起来吧，如今也是主子了，不必自称奴婢！”
“在娘娘面前，奴婢永远是奴婢！”雪才人谦卑的道。
皇后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你替本宫其余看看太后吧，这么多年了，太后怕也是惦记着宫里的一草一木，你去了之后跟太后说说，宫里的是是非非。”
“也算给太后解个闷！”
“是。”雪昭仪低低应了。
……
宫中一直风平浪静，甚至有几分不合理。
顾绵绵观察了几日也没发现什么阴谋诡计。
便抛之脑后，安安心心的养胎。
这一胎简直就是老实乖巧极了。
孕吐没有，浮肿没有，脸上也没有斑，瞧着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太医再三确定，确实有孕在身，顾绵绵铁定以为自己只是犯了懒。
到了四个月后，肚子开始一点点鼓起脸，她才真的有种怀孕的真实感。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有上一次的教训。
这一次，接生嬷嬷荣暄早早就把人备好。
产房里里外外的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
但还是出了意外。
荣暄死死捏着拳，冷冷的盯着慌张跑出来的接生嬷嬷，“你说什么，孩子没有要出来的动静？”
“是……”接生嬷嬷打了哆嗦，小声道，“是，羊水都快流尽了，可孩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接生嬷嬷就差说，这孩子太懒了，懒得动弹。
“该死！”荣暄低低咒骂了一声，在屋外来回踱步，听着里面的惨叫声，他心乱如麻，手发抖，脸上不复以往的沉着冷峻，满是慌乱。
“啊……”
忽然，里面的人惨叫一声后，便骤然安静了下来。
荣暄心一跳，险些冲进去，站在门口，他咬乐瑶牙，一字一顿道，“朕要淑贵妃平安！”
保大？接生嬷嬷得了准确的信，便转身进去。
荣暄在外面心急如焚，他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心绪酸涩难言，甚至有种落泪的冲动。
期待了这么久的孩子，却……还是有缘无分。
能得鲤鲤一子已经是朕的幸运，不能妄贪。
“陛下……”这是五常抱着小皇子小心翼翼的靠近。
荣暄回头看了一眼，怒极，“五常，谁让鲤鲤过来的，还不快送回去。”
“呜呜……”荣鲤鲤抽抽噎噎的道，“父皇，我好想娘！”
“别担心，你娘不会有事！”荣暄轻叹一声，把儿子揽在怀里，焦急的看向屋子里。
忽然里面惨叫一声。
鲤鲤一抖，荣暄暗道不妙，刚要冲进去，就听见里面乱糟糟的声音。
“生了，生了！”
“小殿下不会哭，怎么办……“”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出血了……”
“快叫太医……”
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荣暄手抖得厉害，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后悔。
早知道，早知道……
朕就不要这个孩子了。
“哇！”怀里的鲤鲤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娘……”
荣暄猛地惊醒过来，惊慌失措的叫道，：“太医呢，叫太医！”
“来人了……”
整个栖霞宫乱成了一锅粥。
从白天到凌晨，太医废了一夜的功夫，才把大出血的淑贵妃的一只脚从阎王殿拽回来。
……
清晨，带着凉意的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脚前。
五常垫着脚尖，走到他面前，轻声道，“陛下，娘娘没事了！”
荣暄抬头，梦游般的问道，“你说什么?”
“陛下，娘娘已经没事了，太医说，娘娘亏了气血，日后要好好补补”他犹豫再三还是把太医的原话说出来，“太医说这次娘娘伤了身子……日后，怕是子嗣艰难……”
“朕的有两个孩子已经够了！”这两个都是天赐的！
荣暄一动，身上毯子滑落，露出半张荣鲤鲤睡得通红的小脸。
虽然担心娘，但是在父皇怀里，荣鲤鲤睡得喷香无比。
大概在他心里，父皇无所不能，说了娘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荣暄动了动麻了胳膊。
“陛下……”五常小心翼翼的接过小殿下。
即使他的动静在小，一换了怀抱，荣鲤鲤就醒了。
“父皇，娘她……”揉着眼睛，他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似的。
荣暄揉揉他的头，眼中多了几分暖意，“你娘没事！”
他眼睛一亮，随即眼巴巴的望着他，“儿臣可以去看看娘吗?”
“自然可以！”荣暄点头。
……
屋子里虽然收拾的很干净，可依旧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顾绵绵脸色惨白的躺在那里，昏昏沉沉，听着脚步声靠近，睁开眼睛瞄了一眼，见是父子两，便又闭上，头一歪，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荣暄俯身在她汗津津的额头闻了闻，叮嘱宫女好好照顾，便带着鲤鲤离开。
父子两轻手轻脚的出去。
“陛下该早朝了！”五常面色为难的道。
“早朝?！”荣暄脸色一沉，“今日先不上朝，有事去御书房找朕。”
“是！”五常躬身应是。
“陛下，这是二皇子殿下！”接生嬷嬷抱着刚出生的婴儿送过来。
“啊不是妹妹啊！”荣鲤鲤有些失望，仰头拽了拽荣暄的衣角，眼里控诉。
父皇明明说是小妹妹的。
荣暄心里也有些失望，他想要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公主
为此，给小公主准备了许多各色的宝石和玉。
心里虽然可惜，但脸上却没露出来，他仔细打量了下婴儿，白胖胖的，脸颊鼓鼓的，正蠕动着小嘴。
荣暄静静的看着，心底一片冷漠，丝毫没有生出什么悸动，眉头不由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