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玉卿言有些懊恼,后悔刚才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可是对于楚瑜他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这个女人有多么温顺,就有多么狡猾。
你永远猜不透她面具下的脸,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玉卿言缓缓的坐在了床沿上,对上楚瑜那双明亮的眼眸,一向清润的眸光竟然有些晦暗。
“两个消息,想听哪一个?”刚刚他得到了情报,他这前脚刚出京城,后脚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玉卿言的心里像窝了一团火,烧的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坦的,这团火在他的胸腔里乱撞,差点儿让他失了理智。
大局已定,他纵然是再想扭转乾坤,现在也是枉然。
楚瑜本来不想听他的话儿,可是看到玉卿言那张像冻了上万年的脸,她突然想到了另一张脸,一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
心中某一处像被蜜蜂蛰过,疼的她的几乎窒息。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沉默,秋儿就算再笨,也看得出来今天玉卿言的情绪有些不对。
“殿下,不如奴婢给您奉了茶,您和世子妃好好聊聊。”
他这样像盯猎物一样盯着楚瑜,让秋儿的心里紧张极了,这么灼热又带着恨意的眼神,是玉卿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出去。”玉卿言的声音不大,可以说得上是温和,可是却让人有种置身冰窖的感觉。
秋儿还想再说什么,楚瑜却打断了她:“秋儿,我口有些渴,你取一些从京城带的梅子酒来,再备一些小菜,世子想必也饿了。”
秋儿有些惶恐的看了玉卿言一眼,见他虽然心中带恨,但却极力的压制着。
他这个人倨傲的很,想必是不会对楚瑜用强的。
便也放下心来,缓缓的从屋里退了出去。
待到秋儿一走,玉卿言一个翻身便翻到了床上,楚瑜想躲,可哪里躲得掉?
手腕被玉卿言死死的攥住,勒得她腕子又酸又疼,根本使不上力气。
“去你大爷的。”楚瑜怒吼一声,抬膝就往玉卿言的要害踢去,却被他双腿紧紧的夹住,动弹不得。
“你脑子被门挤了?抽什么疯?”楚瑜气急,张嘴就骂。
一张白皙的小脸儿被气的染上了红晕,胸口一起一伏,俨然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兽。
“怎么,不装了?”玉卿言冷笑一声,抬眸对上她快要喷火的眸子,目光复杂。
爱、恨、无奈,多种情绪纠缠在一起。
只是那么久久的盯着她,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鼻尖全是他淡雅如兰的呵气,其中还掺杂着一些酒气,楚瑜不由的有些心慌。
男人酒后乱性,这是常有的事。
难道今天玉卿言酒后失德,也是因为如此?
跟酒疯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不由的软了语气:“世子殿下有话好好话,你这个样子,在我们那里跟那些强取豪夺的人渣,有什么区别?”
楚瑜故意拿人渣字眼刺激玉卿言,提醒他的身份,可别做出让人贻笑大方的事情。
“是,又怎么样?”玉卿言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单手攥住楚瑜的手高举过头顶。
伸手就去拽她的衣衫,轻轻一扯,露出了雪白的肩膀。
玉卿言愣了一下,落在楚瑜的肩上,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喉结耸动,低头狠狠的咬了下去。
这个王八蛋……
楚瑜气得咬着牙关,虽然肩上钻心的疼,但她却没有哼一声。
直到玉卿言发泄完内心的怒火,才松开了口,伏在楚瑜的耳边,恶狠狠的一字一顿的道:“他赢了,现在我一无所有了。”
他?南宫珏?
楚瑜的眼中布上一层怒火,狠狠的推开了玉卿言,吼道:“神经病啊,他是他,我是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没有关系吗?”玉卿言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瑜,眸中闪过沉痛之色:“如果跟你没有关系,叔父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屠了王庭,我父王的头颅又怎么会高挂在城门上,至今无人收尸?我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在大婚当天,情绪失控去刺杀她未来的夫婿?现在被人当成疯子关了起来?你敢说,这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啪的一声脆响,玉卿言的脸歪向了一边,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你有病吧你?”楚瑜甩着发麻的手,推开了玉卿言:“你那叔父早就有谋逆的心,如果你的父王早些除了他而不是任由他在一方做大,培养自己的势力,又怎么会出现今天的结局?你说这事跟我有关系?你不觉得有些扯吗?”
看着玉卿言微微暗沉的脸,楚瑜只觉得心里很是畅快:“至于你的那个妹妹,我更是无话可说,明知道自己的行为是愚蠢的,却偏偏不听劝告,南宫珏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清楚,居然妄想用自己的那点小聪明驾驭一匹狼,简直是可笑,她有今天的下场,我一点也不意外,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难道你,什么都知道?”玉卿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玉无双的计划楚瑜根本不知道,他自己也没有露出过破绽,楚瑜是怎么猜到的?
“以前没有猜到,现在知道了,当然也包括我身上的蛊毒。”说到此处,楚瑜不由的又是冷笑一声:“还以为他绕了这么大的圈,是为了什么呢,原来是在下这么大的棋。”
对上玉卿言有些微愣的神情,楚瑜的笑和缓了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你的妹妹拿我的毒威胁南宫珏,结果却被他反咬一口,她不仅没有得到人,还连累漠北全军覆没,以至于你现在世子的身份都不保,算算日子,你叔父派来的杀手,应该就快到了。”
玉卿言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你一直都相信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就连他把你亲手送到我的身边,你都不恨他?”
“当然怀疑过,当然也恨,所以我不会再傻傻的等他。”
“什么意思?”玉卿言皱眉,他现在是越来越猜不透楚瑜的心思了。
楚瑜没好气的回瞪他一眼,走到桌边倒上一杯冷茶,说了这么久,口还真是渴的很。
“我的意思是,咱俩最好是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
玉卿言不可置信的轻哼一声:“你的身上还有毒,难道你不想要我们漠北的秘药了?”
楚瑜深吸了一口气,呼吸着窗外的空气,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起来:“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玉卿言有些哑口无言了,他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拿楚瑜怎么办了,总以为自己掌握着全局,是那个赢定了的人。
可是到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才是输的最惨的那个。
“你觉得你能走得了?”不甘心到手的猎物就这么从眼前逃走,玉卿言还在做垂死挣扎。
可是再不甘心又怎么样,他就算是不想放手,也得放手。
“我能不能走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的叔父说了算,杀手那么多,我一个弱小女子又不会武功,你忍心看我陪你一起死?”楚瑜一脸无辜,楚楚可怜的看向玉卿言。
“我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你就行行好,让我再最后多看几眼这个世界行不行?”
玉卿言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把,他千等万等,却没有想到会等到这么个结局。
“你根本就走不掉,这里四处全是他的眼线、暗卫,一路上我千方百计的想要甩掉,最后还不是被盯的死死的。”从出京开始南宫珏的人就死咬不放,刚开始他还没有明白是为什么,直到父王的噩耗传来,他才回过了味儿。
南宫珏是怕追杀玉卿言的人伤到了楚瑜,这才派出了自己的势力暗中保护。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不劳你挂心。”楼下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一枚利箭冲着楚瑜飞了过来。
她不躲不闪,甚至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在利箭快要挨到她身上时,却被一枚飞镖打掉。
南宫珏的人果然出手不凡。
“楼上的兄弟,谢了啊。”楚瑜挥着小手,笑的很是开心,回头对玉卿言道:“做为朋友,我有句话送给你,现在漠北已经落入了你的叔父手里,与其你回去送死,不如躲开他的追杀,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成熟,再把属于你的东西拿回来,当然了,如果你给南宫珏去信一封,他也会很乐意助你,毕竟你才是世子,又跟大齐签订了盟约,对于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我大齐的皇帝是不会放任不管的。”
楚瑜的话虽然很有道理,可是让他跟自己的敌人低头,是玉卿言万万不能忍的。
“如果我不接受呢?”外面武器的声音依然没断,不时的有暗器飞到屋内。
楚瑜和南宫珏两人谁都没有动弹,依然像没事人一般谈话。
“如果你不接受,下场是什么样,你比我清楚。”两人说话间,一枚利箭飞射进屋,将一只花瓶击的粉碎。
看着地上的碎屑,楚瑜拿脚踢了踢:“就像这只花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