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
秦羲禾蹙眉，想起来，昨天夙央说要送她一套衣服来着。
“先放着吧。”
“太子妃，时辰不早了，咱们先梳洗打扮吧。”
“嗯。”
秦羲禾洗漱完毕，坐在小凳子上，任烟月为她梳头。
青萝失踪之后，烟月是她新的贴身丫鬟。
这个丫鬟是从丞相送来的人里面挑选的，性子沉稳，波澜不惊，又聪慧清白。
倒是比较符合她的口味。
“这套衣裳，是太子送来的？”秦羲禾瞧着那套素白却华丽的衣裳，是用上好的绸缎剪裁而成，看起来不起眼，穿上之后，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回太子妃，是。”烟月说，“听说是卧云城最好的裁缝耗费了三个月才做成这一件，很是珍贵。”
秦羲禾本有些芥蒂。
夙央闲着没事送衣裳，有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既视感。
可，看到这衣裳美得不可方物，倒有些爱不释手。
“太子妃，燕阁那边已经准备妥当，您要不要去瞧瞧？”
“不必了。”秦羲禾打了个哈欠。
横竖只是个过场，准备得怎么样，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很快，便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烟月搀扶着她，穿过长长的抄手走廊，去了开遍姹紫嫣红的燕阁。
燕阁之中，各种奇花异草竞相开放，花香浮动，趁着今日的烟光如洗，倒也有了几分春日的明媚。
她来得有些早，看着宫人正忙忙碌碌地摆放着瓜果点心，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倒是出了一些。
美景美食，这些足以让她忽略掉所有的不快。
包子最喜欢这种场合，一会迈着小短腿捕蝴蝶，一会胖胖的身子挂在花枝上荡秋千。
还偷偷抓了点心来吃。
“主人，包子说过，要给你表演绝技来着。”它在花丛中嗅了嗅，摘了一堆闻起来特别香的花朵。
“啊……”
它将那些玩意一股脑吞到嘴里，声音含糊不清，“这些花朵不够香，效果可能不太好。”
“主人，矮点，来蹲下。”
秦羲禾眨着眼睛，瞧着包子一本正经的模样，用手指戳着它的脸颊，“你要表演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啦。”包子将花瓣嚼了嚼，用小爪子捂住嘴，过了好一会，它突然张大嘴，冲着秦羲禾喷过来。
香雾缭绕，那雾气像是有生命一般，缠绕在她身上。
“这，什么玩意？”秦羲禾吓了一跳。
“包子的绝技啊。”包子乐滋滋地说，“我吃了花瓣之后，将花瓣中的香气提炼出来，再喷到主人身上，主人身上也变得香香的啦。”
“主人，主人，你在一旁走走试试。”
秦羲禾狐疑地站起来，绽开衣袖走了一会，那些留恋在花丛中的蝴蝶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纷纷飞到她身边来。
彩蝶翩跹，阳光轻洒，环绕着流光溢彩。
她一身白衣翩然，随风飘动在花丛中，数十只蝴蝶围绕在身边。
“哇，包子，我成了香妃了。”秦羲禾很开心，她伸出手，指尖落有一只凤尾蝶，凤尾蝶留恋，迟迟不肯离去。
“我原本以为那是宫斗剧里骗人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包子蹿到桌子上，抬起爪子挠了挠头，“主人喜欢吗？”
“喜欢。”
“嘿嘿，包子还有很多绝技。”它瞪大眼睛，歪着头，语气天真无邪，“从前的主人训练了我好些绝技，虽然我不太喜欢，但，前主人每次都很开心，赏我一些包子吃。”
秦羲禾明了。
包子的前主人，大概就是香雾宫的那位妃嫔。
那妃嫔也曾传出过吸引蝴蝶之类的传闻。
想来，是她利用包子的绝技来争宠。
“包子。”她蹲下来，“你不用这么辛苦，我说过了，我下定决心养你，就会好好养下去。你不用费尽心力讨好我换取肉包子。”
包子被戳中心事，低下头。
它从小就跟别的吞云兽不一样，不喜欢吞噬东西，还喜欢亲近人类，在同类中也被当成怪物。
后来，它为了吃到美食，尝试着靠近人类，可人类打它，害怕它，甚至还要将它烧死。
它常常遍体鳞伤，为了吃到各种各样的美食，闯进富丽堂皇的皇宫里，遭遇到驱赶追杀，直到遇见了前主人。
“主人……”包子大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它一直都知道的。
前主人并不喜欢它。
她之所以收养它，是无意间看到饿极了的它吞噬了花瓣，呼出的气息吸引了好些蝴蝶，她只是想利用它获得宠幸，清除障碍而已。
“主人你喜欢我吗？”它抬起眼，眼中带着期待。
“你哭什么？”秦羲禾摸着它的头，“都白吃白喝这么多天了，还问我喜欢不喜欢你。”
“我这个人的性子，若是不喜欢你，绝对不会带你出来，更不会养你。包子，以后不要再问这些傻问题。”
包子重重地点点头，它一下子跳到她怀里，“那包子会乖乖的，主人，包子喜欢你，想整天跟你腻在一起，所以……”
“所以，主人能不能不要你把包子关在笼子里？”
“把你关在笼子里？”秦羲禾蹙眉，“你的前主人经常把你关在笼子里？”
包子点头。
它的小爪子勾住她的手指，“前主人怕包子做坏事，影响了她的地位。”
“但，包子真的很乖的。”
“包子不喜欢一个人睡，包子怕冷，也怕黑。”
它委屈巴巴。
“乖，我知道了。”秦羲禾心底有些触动。
从前，她极为喜欢小动物，尤其喜欢猫，但，从来不敢养。
她一个杀手，不一定什么时候会丧命。
她一死百了，宠物会失去主人，会很可怜。
对于包子来说，也是这样吧。
主人和美食，是它的全部。
“那，这些点心可不可以让我吃？”包子流着口水，“人家是个美食家，想帮主人品尝品尝。”
“你啊。”秦羲禾笑了笑，将那盘点心端过来，托着下巴，眉眼弯弯。
香气还在，蝴蝶停留在她身边，与花影之中明媚安然……
夙央透过花影看到淡然清雅不食人间烟火的她，心底，倏然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