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秦羲禾挑眉，这姿势，这行动，有些似曾相识。
“有些麻烦在前头，我们还是躲过去比较好。”溢清寒脸色复杂地看着前方，“乖乖待着，不要乱看。”
他们正躲在几个菜筐子后面，菜筐子比较大，正好遮住他们两个。
秦羲禾透过筐子之间的缝隙，首先瞧见的是一地的白色花瓣。
花瓣飘散，漫天飞舞。
在白色的落花之中，能看到几个披麻戴孝的女子，走在前头。
几名女子之后，是那顶纯白色的，形状如龙，看起来如棺材的轿子。
轿子里，坐着的是那个一身白衣，体型肥硕的男子，这次他没戴斗篷，只围了一层白色面纱。
秦羲禾看着这阵仗，额角抽搐了一下。
这一个个的，闲着没事披麻戴孝是为了什么？
爹死娘嫁人？
而且……
肥硕男子身着白衣，戴着白色面纱的模样，像极了一头猪裹着孝服，带着孝帽，再配上那白龙雕塑的棺材。
完美。
“别乱看。”溢清寒大手覆盖到她头上，用力往下压，“碰见瘟神，要躲开。”
“你不觉得这画面很搞笑吗？”秦羲禾说。
穿白衣的不一定是翩翩佳公子，有可能是……
白衣男子所到之处，人们自动让开路。
前面有人在撒花铺路，后面也有人在撒花，场面有些可笑。
秦羲禾默默地吐槽了两句，低下头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方贱民，竟敢站在本神使的前方？”白衣男子突然低声呵斥了一声，“你们几个眼瞎了？这么大的人看不见？竟敢让这等贱民挡了本神使的路？”
“神使饶命。”前头几个白衣女子忙跪下来求饶。
秦羲禾听着动静，往前看去，原来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迷茫地站在路中间。
那孩子像是迷路了，又被这阵仗吓着，正憋着嘴要哭。
“废物！”神使呵斥，“等回去每个人都去领四级惩罚。”
“神使饶命。”白衣女子听到四级惩罚，脸在瞬间没了血色。
惩罚从一级到十级不等，越往上，惩罚越可怕。
上次几个侍女受到了四级惩罚，只有一个活下来，现在已经被扔到外面自生自灭了。
“神使饶命，属下这就将人带走。”
白衣女子们抓住那孩子，想要扔到一边。
“等等。”神使站起来，体重太过沉重，走路震三震。
他踏着白花往前走，走到白花没有覆盖的位置停下来，“区区贱民，挡了本神使的路，真是胆大包天。就这么放她走，太便宜她了。”
“不过，本神使刚来这里，不能太过招摇，就给她个痛快吧。”
“打死。”
“……”秦羲禾吓了一跳。
这孩子只是不小心站在了路中间，挡了他的路而已，竟要被活活打死？
这是哪门子的律法和规矩？
“别乱动。”溢清寒拉住蠢蠢欲动的她，“羲禾，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神龙国的人一向这么横行霸道。比这更可恶更霸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这种事，只当看不见吧。”
秦羲禾差点气炸。
这孩子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要不明不白打死？
神龙国的人是人，出云国的人不是人吗？
何况，现在他们是在出云国的都城，在别人家的都城还敢这么嚣张，国家都是他们开的？
“羲禾，听我一句。”溢清寒冷下脸来，“忍耐，千万要忍住。”
“不然会给皇上他们添麻烦的，听我的，忍一忍。”
秦羲禾一愣。
她突然想起夙央说过的，如果遇见神龙国的人，不管遇见什么看不惯的事要闭上眼睛忍过去。
小树苗口中所说的过分事，看不惯的事，便是指的那些人光天化日之下活活将一个挡了路的小女孩打死？
谁给他们的勇气？
“羲禾。”溢清寒突然抱住她，“闭上眼睛，乖，听话，别看。”
“溢清寒。”秦羲禾浑身冰凉，“你是出云国的将军啊，碰见这种事，你忍心看到这孩子活生生被打死？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出云国子民。”
“再说，这孩子有什么错？她没有犯错，凭什么要遭遇这些？”
“正因为我是出云国的将军，我才制止你。”溢清寒说，“这世上，还有很多你不了解的事情。出云国和平，并不代表着别的国家也和平。”
“神龙国的人一向横行霸道，也有很多奴隶，无人敢忤逆他们，就连夙央也需要给他们几分面子。这就是现实，是你我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无法忍受我能理解，但，这已经不是你能管辖的范围了。羲禾，听我的话，别冲动。”
秦羲禾攥紧手。
不管是夙央和溢清寒，对神龙国都敬而远之。
也都告诫她，不要插手，对过分的事闭眼装作看不见。
“闭上眼睛是看不见了，可耳朵能听见。”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没有千千的时候，她极为冷血，也谈不上什么善良。
从前的从前，更是手上沾满了鲜血。
从有了千千之后，那颗坚硬如石头的心软成了棉花，无法忍受这种事情。
她是个母亲，这孩子也有母亲。
若是被人活生生打死，孩子的母亲会如何难过？
那种痛苦，她不敢想象。
“我出面制止会怎么样？”秦羲禾冷声问。
“会连累整个出云国的。”溢清寒说，“羲禾，别逼我。”
他抬起手，“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这种关键时候，你不能出事。”
秦羲禾轻飘飘地抓住他的手，“想点我睡穴？”
没用的。
“清寒，我不是圣母白莲花，也不想当什么盖世英雄，我只是觉得，如果是千千遇见这种事，她该多么无助？多么害怕？如果我不救下这孩子，我可能再也无法面对千千。”
说罢，她的拳头落在一旁的木头柱子上。
木头柱子折断之后，摇摇晃晃地落在道路中央，恰好横在路上。
一阵巨响之后，尘烟四起，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秦羲禾伴随着尘烟，黑着脸走到路中央。
“……”溢清寒无奈地叹了口气。
千阻万拦，终究，这女人还是跟神龙国的人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