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戚看着这一切，心中很不是滋味。
早先，他不太懂得这样的悲欢离合，更不懂男女之情。
与秦羲禾相处的这几天，却是尝遍了这辈子的酸甜苦辣。
现在的他，能懂得林卿的悲伤。
也能懂得，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林卿抱着孟初晴的尸体，久久，不想放开。
龙戚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着。
就连聒噪毒舌的小龙也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包子悄悄扯了扯龙戚的袖子，“龙戚小哥哥。”
“他怕是大限要到了。”
“嗯？”
“我能看到他的灵魂很微弱。”包子说，“也能闻到，他一点也不好吃，应该无力回天了。”
龙戚叹了口气。
这因果与悲伤，都是因为他。
若不是他的任性，他的蛮横和不讲理，大约也不会是这种结果。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
一直到天黑，林卿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点。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孟初晴的尸体抱起来，费劲走向后面的花园里。
寻了一个台阶坐下来，将怀中人拥紧。
月色莹莹。
皎洁如雪，如血。
有风吹来时，夹杂在荒草中的花瓣飘零如雨下。
恍惚中，仿佛回到了从前。
这里鲜花遍布，花色潋滟，极尽妩媚。
他与她坐在这里，花前月下，畅谈人生胜意。
怀中的人，一如从前那般明艳，美丽动人，一颦一笑如这摇曳的花朵，散发出致命的光芒，深深吸引着他。
耳边，是她清脆的笑声。
一切，一如从前。
“初晴。”林卿抓住孟初晴的手，目光盈盈，“好久不见。”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天荒地老，不再分开。
他的脸上散发出轻柔的光芒，那因久病而苍白的脸颊也变得红润起来。
他与她相拥，于花前，于月下。
久久，没有再言语。
也没有再动弹。
“他已经死了。”许久之后，包子开口说道。
龙戚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默默地闭上了嘴。
“刚才，他的表情好像很幸福。”包子说，“应该是回光返照吧。”
“不。”小龙瞪大眼睛，“你们看，他们两个身上有两只蝴蝶。”
“啊，真的是，好美。”包子瞪大眼睛，不太敢相信。
小老虎也嗷嗷叫起来。
那两只蝴蝶在月光下发着光，扇动着翅膀，相互纠缠，缠绕，飞来飞去，绯色，缠绵，美得惊心动魄。
龙戚和老皇帝则蹙着眉。
他们两个，只是看到林卿一动不动，包子和小龙口中的蝴蝶，他们根本看不到。
“包子？”龙戚疑惑。
“你们看不到正常，是灵魂。”包子说，“他们两个的灵魂，就像蝴蝶一样，特别美。”
“他们在一起飞舞，自由自在，现在已经飞出去院子。”
“主人曾经给我讲过什么梁祝化蝶的故事，也是一对痴男怨女，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在一起，死后化成蝴蝶，成了凄美的传说。我听故事的时候，觉得这故事很是凄凉。”
如今，看到孟初晴与林卿的灵魂如蝴蝶一般飞去的模样，竟觉得这场景才不是悲凉，也不是凄凉。
这是一种美。
美得让人有些感动。
“小龙，等会我要给你讲个故事。”包子说。
“啊，什么故事？”小龙有些兴奋，从他袖子里探出身子来，“不要等会，现在就要讲。”
包子摸着下巴想了想，“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那是什么故事？听名字就觉得不好听。”小龙很失望，一下子蔫了下来。
“就是倾城之恋，两个相爱的人无法在一起，最后化为蝴蝶的故事。”包子叹了口气，“生与死，根本无法阻挡两个人在一起。”
所以才会有绝世之恋这种说法。
生与死，并不能阻挡他们，他们的感情，才不是那么俗气的爱情故事。
“……骗人，明明是看着他们两个现编的故事。”小龙吐了吐泡泡，“本龙饿了，要喝奶。”
包子一乐。
这条龙果然就是个奶娃娃。
牙还没长全，只能靠喝奶为生。
“嗷。”小老虎也叫了两声，眨巴着星星眼，表示它也想喝奶。
“好，等会就带你们去喝。”包子将小老虎抱起来。
小老虎凑到它身边来，用力舔了舔。
老皇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原先，他只是听着这个俊朗的少年自言自语。
可是，刚才……
刚才！
他揉了揉眼睛。
不会看错。
这少年的胳膊上出现了一条蛇？
那条蛇声音糯糯的，奶生生的，但，毫无疑问，蛇开口说话了。
他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瞪大眼睛，“蛇，蛇说话了。”
“你这老头子真是失礼。”小龙炸毛，从包子身上跳下来，蹿到老皇帝跟前，直起身子，“你看仔细，本龙才不是蛇，本龙是龙。”
“是龙，知道吗？本龙头上有犄角，看到了吗？”
老皇帝吓得往后直躲。
“小笼包，别吓人。”包子将它捉回来，他冲着老皇帝笑了笑，“对不起，它真的不是蛇，是龙，刚刚孵化出来的那种。”
“神龙？”老皇帝瞪大眼睛。
“没错。”
“真的存在神龙？”老皇帝显然很震惊，“那种传说中的生物，真的存在？”
“自然。”包子将怒气冲冲的小龙抓住。
小龙不高兴，反过来咬了他一口。
奈何，没牙，用了好大力气也只能留下浅浅的印记。
老皇帝盯着小龙看了好半晌。
小龙被盯得有些恼，张了张嘴，不自主地释放出些许威压。
它虽小，龙的威力却在，老皇帝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小龙，别闹了。”龙戚转过身，“陛下，将他们两个厚葬了吧。”
“就葬在这处花园中。”
“包子，我们该回去了。”
老皇帝见龙戚要走，忙道，“天色已晚，国主明天再走如何？我已经让人准备了酒席。”
酒席……包子听到这两个字，眼睛晶亮。
“留下来，留下来，人家要吃美食。”他拽着龙戚的袖子，“今天晚上留下来，主人说赶夜路很危险的。”
“万一海上有什么怪物出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