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就算是夜生活丰富的卧云城，也已经到了休息的时候。
灯火渐渐稀少，天空陷入黑暗之中。
黑影重重，只有淡淡的月色照耀，有风吹来时候，树木簌簌作响，在这寂静的深夜，如鬼怪发出的桀桀笑声。
“二叔，你有没有觉得，现在有点可怕？”黑炭的小蹄子紧紧抓住秦灵镜的衣裳。
“你怕什么？”
“鬼啊。”黑炭额头上一片冷汗，“月黑风高夜，说不定会有鬼魂出没。”
“你瞧瞧前头，白天看起来挺正常的房屋，这会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只野兽，将我们这些赶夜路的人吞食殆尽。”
“二叔，你说前面会不会出现鬼？”
“……”秦灵镜一阵无语。
明明是只神兽，怕鬼是什么操作？
而且，这世上即便是有鬼，也敌不过它这只猛兽吧。
所谓的鬼魂，不过是人心中幻化出来的，即便是真的存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黑炭，你可是忘了，我是个道士，还是很厉害的那种道士，如果有鬼的话。一定会帮你收了它，安心了。”
黑炭额角抽了抽，“哪有自己夸自己很厉害的，二叔，你这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你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秦灵镜轻笑。
“自然是从包子那里。”黑炭眨巴着眼睛。
它总觉得包子说出来的话很有意思，久而久之便学会了不少。
秦灵镜哑然，包子那些话，多半都是从秦羲禾那里学来的。
这学习链，够长。
过了午夜之后，天黑得更加厉害。
有乌云遮月，黑漆漆的空间里，只剩下星星闪烁。
夜深人静，只剩下从远处传来的犬吠，响彻在这空间里，更添几分荒凉。
走了好一会儿，秦灵镜突然停下来，脸色深沉。
“二叔，怎么了？”黑炭原本就有些害怕，瞧见秦灵镜脸色严肃的样子，身子抖了抖。
此时，有风吹来。
已是初秋时节，后半夜的风很是寒凉，吹在身上，越发觉得这里鬼气森森，很是吓人。
“刚才我们放出去跟踪的那些式神，其中有一只，被消灭掉了。”秦灵镜说。
黑炭大惊。
“你的意思是，咱们走错了方向？”
“不。”秦灵镜语气沉沉，“我们的方向应该是对的，确切的说，那一只不是被消灭掉，而是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黑炭瞪大眼。
“是的，式神身上有你的血，自然也带了一部分你的能力。”秦灵镜解释道。
“它的速度很快，比我们要快上很多。黑炭，你应该最清楚，如果只是追踪的话，你的速度会有多快。”
“追上那些东西之后，产生了冲突，式神与对方同归于尽。”
“能让式神同归于尽的，应该只是对方用邪术创造出来，用来混淆视听的假人。所以才说，我们的方向，应该是对的。”
黑炭虽然没怎么听明白，还是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又往前走了一会，秦灵镜派出去的式神接二连三消灭掉。
一同消失的，还有涉风的味道。
黑炭目光炯炯，二叔果然很厉害。
这一招反追踪，实在太棒了。
“二叔，接下来该怎么办？”它问。
秦灵镜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黑炭，你看看这是哪里。”
刚才黑炭只顾着思考，没注意到眼前的景色。
等它看清楚现在所在的位置时，浑身毛发竖立，冷汗淋漓，“二叔，这……”
“这是什么鬼地方？”
眼前，是一块一块的墓碑，墓碑上似乎还刻着名字，周围阴气森森，阴风吹过，比刚才还要寒凉一些。
墓碑如同树林一样，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那一个个凸起的坟头，规则有序的排列成奇怪的形状。
周围，隐隐约约有奇怪的叫声传来，给这空旷又诡异的地方平添几分凄凉。
隐约，还能看到凭空出现的鬼火，转瞬即逝，在这黑夜中却异常显眼。
“墓地？坟场？”黑炭的声音微微颤抖，“二叔，我们，我们怎么来到这种地方了。”
“是对方吸引我们来的，我虽然在卧云城呆过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卧云城中，只有一处如此大型的坟场。”
坟场墓地，这种东西，活人都是比较忌讳的。
位于卧云城城郊，在这块大型的墓葬场，更是人们最为忌讳的。
大概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一年四季都很阴凉。
因为埋藏了太多的尸体，也经常有闹鬼的消息传出。
后来经过查实，要么是人为装扮，要么是自然现象，越传越邪乎。
黑炭瑟瑟发抖。
它平常在卧云城瞎逛的时候，经常看到这里的坟场。
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通过，生怕出现个孤魂野鬼什么的。
还是第一次在半夜三更来这边。
“二叔，你没觉得这里很可怕吗？”它的小蹄子紧紧地勾着秦灵镜的头发，几乎将身子贴在他身上，“这里，就像是随时能出现一只孤魂野鬼一般。”
秦灵镜摸了摸黑炭的头，“人死灯灭，世间所流传的古怪传说，多半都是人们想象出来的。”
“有一句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一只好好的野兽，没做过亏心事，怕什么？”
黑炭身子抖得更厉害，声音喃喃，“也不是没做过亏心事，我曾经偷过前街大爷的烤山鸡，偷过后街的猪蹄子，还偷过御膳房的鸡蛋，肉包子，酱肘子。”
它每说一个，身子就抖动得越厉害，“我还将飞廉的首饰弄坏了嫁祸给呆子，还有，有一次没控制好力道，把一个老伯伯种的菜都给掀翻了。”
“我还折断过好几棵树，还在小树苗君的花田里偷过好多次吃的。”
一个接着一个的亏心事，数不胜数，越想越觉得害怕。
秦灵镜听得目瞪口呆。
他沉默了好一会，看着黑炭的瑟瑟发抖模样，声音幽幽，“我突然想起，前段日子灵修跟我说过，你先前是在那房子里假扮鬼来吓唬人，把住在里面的人都赶走。”
“你既然能假扮鬼，为什么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