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羲禾潇洒离开。
秦灵霄则思绪万千。
这些年以来，他一直将精力放在战场上，很少关心什么儿女情长。
稍微看上眼的女人，只要那女人愿意，他都来者不拒。
他也从来没想过，他后院里的女人，也跟宫里那些女人一般耍心机。
尤其是今天秦烈所说过的话，让他如惊雷一般。
胡姨娘在撺掇着刚刚六岁的人除掉他带进来的女人。
他本以为胡姨娘心底善良，善解人意，又生下了天生神力的秦烈，对她也关爱有加，信任非常。
他所信任之人，竟做出这等事。
那些女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一副面孔，背对着他的时候，是另外的模样。
秦灵霄攥紧手，心思沉沉，转向后院。
出了大门，秦羲禾长长叹了口气。
在那种地方待久了，果然让人很压抑。
“娘亲。”千千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生气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秦羲禾说，“被我吓坏了？”
千千摇头，“千千不害怕的，娘亲是最最讲道理的，也是最好的人，若不是那个姨姨太过分，娘亲不会做这种事。”
“娘亲，千千不想让你生气，师父说，生气会伤肝的。”
“也不算生气吧，就是有些冲动了，抱歉，千千，我不该守着你使用暴力。”秦羲禾叹了口气。
暴力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她不想让千千跟她一样。
千千摇头，攥紧小拳头，“娘亲，遇见无论如何都不讲道理的人，我觉得这是最有效的。”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人家有点困了呢，咱们回家吧。”
“嗯，等上了马车就睡一觉。”秦羲禾拍着她的肩膀。
黑炭则舔了舔嘴唇，若有所思。
“女人，小爷今天吃饱了，不想去花灼那里了。”它说，“改天再去吧。”
“嗯？”秦羲禾挑眉，“今天不去了？”
“不去了。”它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小爷想散散步，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你们先回去吧，小爷去玩了。”
它说着，摆了摆手，一阵风蹿到远处。
“……”秦羲禾上了马车。
黑炭还是小兽形态的时候，经常在卧云城中瞎逛，大街小巷它都熟，也没太在意。
她抱着千千，也稍稍闭上眼睛。
今天，在大哥家做的这些，的确有点过分了。
尤其是对那个狐媚一样的胡姨娘。
说起来，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样惩治人了。
“啊，不对。”秦羲禾揉着眉心。
前两天，在龙戚的后宫中，她也做过一些了不得的事。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她果然还是不适合这里的后宫如云，要是小树苗跟龙戚那样，一后宫的女人暗搓搓争风吃醋，她会忍不住将那些如云的女人们一个个杀掉的。
龙戚……
想起龙戚，她的嘴角轻轻抿起。
那个人，应该已经从悲伤中走出来了吧？
她离开孟初晴的身体时，他的悲伤实在太浓郁，一度，让她也受到了感染。
“龙戚，包子。”她喃喃喊了两声，“你们，还好吗？”
……
“阿嚏。”
“阿嚏。”
距离卧云城很远的海域上，包子和龙戚一起打了喷嚏。
“主人想我了。”包子大咧咧坐在船上，“龙戚，咱们真的要一路前进到出云国吗？”
明明，它“咻”一下就能回去的。
“你不是说过，要等你的力量恢复才回去吗？”龙戚说，“我让人规划了路线，从神龙国到出云国，坐船需要半个月时间。”
“到达出云国海岸之后，再乘坐马车，再行驶大概半个月，便能到达出云国的都城，卧云城。”
“这一个月时间，足够你恢复了吧？”
“……”包子很无语。
都说了，它要是想回到主人身边，咻一下就回去了，根本不需要绕路。
“你不是国主吗？你离开神龙国不好吧？”它躺在甲板上，感受着海风吹拂，“你们神龙国会大乱吧？”
“有龙季在，不会有事。”龙戚说。
“更何况，新龙诞生，我成为新的神龙使这件事已经众人皆知，他们没那么大胆子。”
“是的是的。”小龙从包子袖子里钻出来，“要是他们敢闹腾，本龙就吃掉他们。”
“嗷呜。”小老虎也在一旁附和。
包子一脸黑线。
这些人，都神经病吗？
他们根本没关注到重点！
它只要一下子就能回到主人身边，这些人为什么要跟着它？
“呵，你们两个小玩意，牙都没有，还要靠喝奶为生，说什么吃人，大言不惭。”包子冷哼。
“本龙跟你说过好几次了，会砰一声就长大了。砰一声……”小龙凶神恶煞的，“你个大白猪不准歧视我。”
“谁是大白猪？你这个头上长了角的笨蛇。”
“本龙不是蛇，是龙，头上有角的。”小龙生气，开始攻击包子。
小老虎也加入战局。
几只蠢兽打成一团，吵吵闹闹。
龙戚心情很不错。
他斜倚在一旁，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广阔的海面。
从孟夏国离开之后，他没有回到神龙国，而是让人重新规划了去出云国的路线。
出云国距离神龙国很远，需要穿过海洋，再穿过陆地，如果行程比较快的话，最少也要走二十天。
如果脚程比较慢的话，可能需要走上四十天。
他有的是时间。
只要一想到，过不了多久，他便能见到她，便觉得开心无比。
秦羲禾不知道龙戚和包子正慢慢吞吞往这边赶。
她也有些困乏，还有些晕车，躺在马车里，听着车辙压过石板的声音，闭上眼睛。
黑炭站在屋顶上，远远地看着秦羲禾和千千走远，倒背着双手，从一个屋顶跳到一个屋顶。
它现在是人的模样，不是小兽。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有许多人围观着，谈论着谁家的熊孩子身手这么矫健。
黑炭被他们盯得有些烦躁。
做人，完全没有当一只兽逍遥自在。
当一个人，时时刻刻要保持人样，稍稍有一点出格便会被围观，被教训。
它是一只兽兽的时候，在大街小巷窜来窜去也没人说什么。
怎么变成人就不行了？
——真是讨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