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你是不是坏人。”小夙央说，“母妃说，在这里我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秦羲禾一乐，“小傻子，你都跟我走出来这么远了，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小夙央想了想，突然瞪大眼睛，“你果然是坏人吗？”
“坏人又不会在脸上贴字，也不会说自己是坏人。”秦羲禾说，“别纠结了，小树苗，你只要记住，我是不会对你做坏事的。”
这就足够了。
这里，只是小树苗的记忆之中，是虚幻的世界。
她的目的，只是抚平他小时候难以磨灭的悲伤。
小夙央沉默了一会，主动抓住她的手，低着头往前走。
“肯相信我了？”她笑着。
“你不是坏人。”小夙央说，“我能感觉到。”
“你的手掌很温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我不讨厌你，你应该不是坏人吧。”
秦羲禾轻轻地笑着。
若不是来到他的记忆中，她大概不会知晓，原来小时候的小树苗这么可爱单纯。
她还以为，他一直是腹黑大萝卜呢。
穿过庭院，小夙央带着她躲过宫女和太监，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栋破败的宫殿中。
这宫殿似乎许久没有人来过。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偏偏，屋子的门窗却是封死的。
“这是什么地方？”秦羲禾问。
“母妃在里面。”小夙央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嘴唇，“不要这么大声音，会被听到的。”
“等下会有人来送饭，趁着门打开的时候，咱们偷偷溜进去。”
他有些迟疑，“你还是在外面等我吧，你这么大，会被发现的。”
“我可是仙女，他们是看不见我的，放心。”秦羲禾说，“只有你能看见我。”
“真的？”
“当然是真的。”秦羲禾瞧着他不信，光明正大走出来，“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听到有人来了。”八壹中文網
“喂……”小夙央吓了一跳，“你别出去，会被发现的，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秦羲禾眯起眼睛。
送饭的太监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她走到他跟前，那太监却视而不见。
她打了那太监两下，太监也没有反应。
“如何？”秦羲禾回到小夙央身边，“这下相信了吗？”
小夙央觉得神奇，郑重地点点头。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口，“就是现在。”
说罢，他猫着腰，在那太监进门之后，立马躲进去，闪躲到一个花瓶后面。
太监将饭菜放到地上，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哐啷一声关好门。
小夙央拍了拍胸口，“好险，幸亏那个太监眼睛不好使。”
他往前走，轻轻呼唤，“母妃，你在吗？我来看你啦。”
“母妃。”
秦羲禾跟在他身边，眉头紧皱。
这个宫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冷宫吧。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遍布灰尘，还有一些蜘蛛罗网散落，看起来阴气森森的。
他一个小小的人，每天都在这种地方行走？
“小树苗。”秦羲禾走神间，瞧见小夙央已经走远，忙追上去。
此时，小夙央正站在门口，小小的身子剧烈抖动着。
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走到他跟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横梁之下，垂着三尺白绫。
白绫上，吊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头发垂落，已经看不清面孔。
“母妃……”小夙央瞪大眼睛，“你怎么了？”
“你怎么在上面？”
“你下来啊，萧萧来了。”他伸出手，想要将那个人拽下来。
现在的他，实在太小了，又没有力气，只能呜咽哭着。
秦羲禾尝试着碰触那个女人，可，她是出现在小树苗的记忆中，无法碰触这里的任何东西。
“仙女姐姐，你帮我将母妃放下来好不好？母妃的脸好白，好难看。”小夙央哭着。
“小树苗，你先别哭。”秦羲禾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酸不已。
她将他抱在怀里，用力收紧手臂。
“我没法碰触到除了你以外的人。”她摸着他的脸颊，“也碰不到你身上之外的东西。”
“你先别哭，我来帮你想办法。”秦羲禾帮他擦拭着眼泪。
小夙央依然颤抖不停。
他现在对死亡还没有概念，看到悬挂着的母妃脸色青紫，又呈现出诡异的苍白，条件反射般害怕。
秦羲禾四下寻找着能用的东西。
她无法行动，只能让小夙央来行动。
屋子里没有刀子之类的东西，无法割破绳子。
“小树苗，别哭了，过来把这个花瓶打碎。”她说，“把花瓶打碎之后，拿着碎片，踩着我，将绳子割断。”
小夙央的身子颤抖着。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秦羲禾，又看了看悬挂着的母妃，重重点了点头。
奈何，力气太小，人太矮，花瓶质量不错，很难摔破。
茶碗有点钝，不是那种瓷质的，不适合用来当利器。
最适合当利器的，只有这个花瓶。
小夙央有些着急，抱着重重的花瓶站到椅子上，狠狠地冲着地面摔下去。
花瓶依然完好。
他不放弃，又站到椅子上，将花瓶往下扔。
“你的力道不对。”秦羲禾抱起他，“不要往外扔，直接撒手，让花瓶自由落体，这样容易破碎，如果是呈现抛物线状，可能会影响你发挥。”
小夙央愣了愣，没抬听懂。
他还是高高举起花瓶，松开手，任凭花瓶坠落。
花瓶坠地的速度加快，果然，碎裂成碎片。
他寻找了最锋利的一片。
“你的身高不够，这边的椅子也很重，所以，踩在我身上最好。”秦羲禾说，“你踩在我的肩膀上，我会抓住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小夙央有些害怕。
稍稍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鼓起勇气，踩在她的肩膀上，抓住绳子，小手一点点将白绫割断。
绳子割断之后，那女人坠落到地上。
“母妃。”小夙央忙从秦羲禾身上下来，跑到那女人跟前，“你觉得怎么样了？”
“母妃……”
秦羲禾看着那个女人的脸色，垂下眼。
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脸上已经出现了尸体特有的斑点，死亡时间，有可能是昨天夜里，或者今天早上。
是救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