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央脸色沉沉。
夙轻翰也不在意，像是没看到他的黑脸一样，继续说道，“秦灵镜曾经跟我做过交易，以泄露天机为代价，换取秦羲禾的平安，我的人马也必须听他指挥。他泄露天机告诉我的事，就是刚才那些。”
“我觉得，我上了那个臭道士的当。”
“马上就要登基大典了，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大哥你便是真正的九五之尊，我呢，曾经发过誓，是绝对不会对大哥刀剑相向，所以，我会拥护大哥成为皇帝。”
“秦灵镜那臭道士的话，肯定不会应验。”
夙央衬度着，“你这是在表忠心？”
“对啊对啊。”夙轻翰眨巴着眼睛，“大哥，你继位之后，一定要赏赐我很多钱，我只想当个坐吃等死的咸鸭蛋，闲得要命，富得流油。”
“……”夙央额角的青筋跳了好几下。
他低下头，沉默。
天冷，他坐下来，调整呼吸，将气息在体内运转，几个大周天下来，气息平稳，也不再寒冷。
夙轻翰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他闭上眼睛，哼着不知道什么调子的浓词艳曲，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秦羲禾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她不在黑炭怀里，而是在夙央怀里。
她与夙央也算是老夫老妻，没太多惊讶。
慕容蓝醒来后，发现她正趴在夙轻翰怀里，整个人都不好了。
“变态，流氓，不要脸。”她脸色大红，一甩手，巴掌狠狠地落在夙轻翰脸上。
秦羲禾和夙央在一旁看着，隔着很远都觉得生疼。
夙轻翰被打了一巴掌，一下清醒过来，“蓝儿，你打我做什么？”
“你……你，你个流氓。我真是错看你了。”慕容蓝咬牙切齿，“你个笨蛋。”
她脸红得厉害，“你离我远点。”
夙轻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慕容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明明在黑炭身上睡觉的慕容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怀里。
“蓝儿，我冤枉。”
“你还敢喊冤。”慕容蓝脸红得厉害，她急急匆匆将他推开，“我还以为你是个君子，没想到你也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她用手抓住衣襟，“变态，臭流氓。”
说着，她夺门而出。
“额……”夙轻翰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在家中睡，锅从天上来。”秦羲禾说，“恭喜你，成为新一代背锅侠。”
她竖起大拇指，“蓝儿是个死心眼的姑娘，加油，我好看你。”
“神经病啊。”夙轻翰站起来，摸着红肿的脸颊，有些恼怒地掀开帐篷，看着慕容蓝正蹲在一旁画圈圈。
“蓝儿……”
慕容蓝听到他到来，气冲冲跑远。
夙轻翰走到她刚才待的地方，看着地上画着的圈圈，以及圈圈里的他的名字，额角的青筋跳的很欢快。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慕容蓝身边，“蓝儿，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要耍流氓吗？”慕容蓝很生气。
“蓝儿，你误会我了。”夙轻翰说，“我昨天被黑炭踹到一边，就那么睡着了。你想想，你原本是在黑炭身上，早晨起来之后黑炭却不在了，你则出现在我怀里，你不觉得很不对劲吗？”
“想来，是黑炭早起，又怕你们冷着，才将你放到我怀里。你没发现，你的羲姐姐也在大哥怀里么？我真的是无意冒犯。”
“你不能冤枉我。”
慕容蓝刚才在气头上，没想到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听到夙轻翰的话，也有些明白是她太急躁了。
她知道自己错了，却不认错，哼哼唧唧地蹲下来，背对着他，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蓝儿。”夙轻翰在她身边蹲下来，“你在画什么？”
“画个圈圈诅咒你。”慕容蓝冷哼。
“所以才在圈圈里写下我的名字？”夙轻翰觉得有些好笑。
“不可以？”
“当然可以。”夙轻翰也拿了一个小棍子，折断，用了最顺手的一截，“不过，你把我的名字写错了，来，我教给你正确的写法。”
“……”慕容蓝一脸黑线。
她盯着夙轻翰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抓住他的手，“不用教给我，我就是不识字。”
“你教我也白教。我爹爹为了教我识字，可是耗尽心血也没把我培养出个才女来。”
夙轻翰轻轻一笑，“别的字可以不会写，但，夫君的名字总要写对。”
慕容蓝脸色大红，她想甩开他的手时，夙轻翰反手握住她的。
“蓝儿，人生苦短，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为了让人生不留遗憾，你考虑考虑我们的事吧。”他说，“嫁给我吧。”
“……”慕容蓝吓了一跳。
她沉默了一会，咬了咬嘴唇，一把将夙轻翰的手打掉，“夙轻翰你还是人吗？”
“飞廉尸骨未寒，你还有脸说出这种话来，还当着悲恸无比的涉风说出这种混账话。”
“最起码，最起码，要等飞廉过了头七再说。”
“好。”夙轻翰轻轻一笑，“蓝儿，不准后悔。”
慕容蓝脸红，嗔怒。
夙央和秦羲禾站在不远处，将他们的谈话听了去。
“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夙央语气喃喃。
听到夙轻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一般。
比起夙轻翰，他这一生中有过太多次意外。
意外来临时，总是在后悔没能好好珍惜。
如果……
如果有一天，秦羲禾也像飞廉这般，突然之间消失不见，彻底消失，他又该如何？
会不会跟涉风一样追悔莫及？
会不会也跟他一样，陷入到悲恸和崩溃中？
“夙央？”秦羲禾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在想什么？跟你说话呢。”
“抱歉，我刚才走神了。”夙央抱歉一笑，“你刚才说什么？”
“啊……你这个人。”秦羲禾揉了揉眉心，“来之前，你不是说过，明天早晨要上朝，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什么的？”
“现在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回皇宫吧，流盏应该等急了。”
“我……”夙央愣了愣，“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