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绾郡主明明有出入宫门的令牌,想进宫大可以自己进,又为什非要劳烦你呢?”陈总管替太后揉着肩膀,看着太后手中纸上那一行行娟秀的字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张纸条是今早太子宫中的人特意送过来的,还嘱咐一定要交到太后手上。
“你不知道。”太后笑着放下纸条,“这丫头是在算计我呢!”
“太后此话何意?”
“这丫头若非无事绝不会进宫,如今想要进宫,肯定是又想要干点什么。皇后防她防的紧,若是她贸贸然就进了宫,势必会招来皇后等党羽的怀疑,可若是哀家召她入宫的话,那就又不一样了。”
“这绾郡主倒是个聪明的,不过她又如何确信太后你就一定会帮她呢?”陈总管笑着与太后打趣,当初太后救了他,他就发誓这一生誓死效忠于太后,多年来一直陪在太后身边。所以这些年他与太后不像主仆更像是多年的老友。
“确实是个聪明的。哀家以前还觉得她太过于感情用事,不适合在这深宫中生存,如今看来,哀家居然看错了,感情用事的人不一定就不适合这个牢笼,感情若是使用得当,或许还可以事半功倍。”
……
绾阁里,钟离绾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纸条她已经托皇甫旭交给太后了,如今唯一可做的就是静等消息。她在赌,赌太后会出手帮她。
既然三年前太后愿意在皇后手上救下自己,那么即使太后不是自己的朋友,那也绝对不会是自己的敌人。而且她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太后一定会帮自己这个小忙。
“郡主,宫中来人了。说是太后召见。”七叶走了进来:自家郡主猜的还真是准,说太后会答应,果然,这还没几个时辰呢,宫中就来人了,而且好像还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陈总管,七叶之前跟着钟离绾出入宫闱,见过陈总管几面,因此也有些印象。
“绾郡主跟老奴走一趟吧!”陈总管笑的眉眼弯弯,这次皇甫若居然也在场。
钟离绾看了皇甫若一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母亲放心,女儿只是进宫陪陪太后,住几天也就回来了,陈总管,咱们走吧!”
“臣女钟离绾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钟离绾一走进去就朝太后行了个大礼。
“行了,起来坐吧!哀家可受不起这么大的礼,你给哀家行这么大礼,估计想要哀家帮你做的事情也有这么大吧?”
“太后娘娘真是一双慧眼,臣女还没说呢,太后娘娘就已经猜到了臣女是有事要求太后娘娘。”
“行了,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就说吧!”太后斜倚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希望太后娘娘明晚可以下一道旨意,将皇后和睿王拖住,好为我多争取一点时间。”
“你又要去芙蕖宫。”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太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她对钟离绾会提出这个要求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毕竟已经在这深宫中生活了许多年,很多事她倒是看的比常人更要透彻。
“是。臣女记得太后曾经告诫过自己的话,但臣女还是想要试一试,可能臣女接下来说的话太后娘娘会觉得臣女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臣女还是要说,臣女曾经两次梦见柔妃娘娘,虽然是梦,但臣女觉得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所以这芙蕖宫我一定要再去一次。”
“胡说八道?哀家倒并不觉得。”
“太后娘娘相信?”太后平淡的反应倒是让钟离绾禁不住多看了几分。
“一个吃斋念佛之人,又怎么会不信这些呢?罢了,你若想做,便去做吧!皇后那边不必担心,哀家会替你拖住,但你自己要把握好时间,皇后和睿王都不是等闲之辈,哀家最多也只能给你争取到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已经够了,臣女知道太后娘娘也有难处,这次太后娘娘肯答应帮臣女一把,臣女已经十分感激了,也不敢再奢求更多。”
“嗯。”太后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钟离绾,“你这孩子也是合了哀家的眼缘,以后若是无事,便进宫来看看哀家,同哀家说说话,这深宫寂寞,若是多了一个人可以说说话,那日子倒也显得没有那么难过。”
钟离绾愣了一下:为什么太后娘娘的语气如此的哀伤疲惫?也不知怎么,钟离绾这次就是不像拒绝眼前的这个女人,对自己的称呼也从臣女变成了我,“好,我一定会的。那我先不打扰太后娘娘休息了,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嗯,去吧。”太后挥挥手,也没有再说什么。
“太后娘娘……”陈总管有些心疼的看着如今的太后,别人不知道,可是他一直跟在太后身边,是最清楚不过。每次一提到与柔妃有关的事情,太后总是会忍不住的自责,但其实当年的事,谁有错?谁有责任?根本早就说不清了啊!
“无妨,陈总管,哀家没事,你先出去吧!哀家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一下。”说完太后便躺到了床上。
陈总管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他替太后盖好被子,捏好被角。“那太后你先休息着,老奴就在外面站在,若是有事,太后就喊一声老奴。”
“嗯,退下吧!”
太后躺在床上,心里却十分悲凉,众人皆觉得她身处高位,不好接近。殊不知她刚嫁过来时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姑娘,母族为了邦交,将她送到中原和亲,一嫁过来就被封为皇后,而后就碰上了先皇驾崩。
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即位,自己从皇后摇身一变成了太后,而这一切的发生也不过只有三月光景。十五岁,她坐上了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位置,可谁又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皇甫瑾和皇甫若在这宫中待久了,深谙这宫中的尔虞我诈,他们虽然尊称她一声母后,对她也只是尊敬,却从来都不肯亲近她。
这偌大的宫中,愿意和她说话的除了陈总管再也找不出半个。除了那个女人——叶柔。她的确是人如其名,接人待事永远是那么的轻轻柔柔,怨不得皇甫瑾将一腔深情全部付诸于她的身上,她确实值得。
这些年太后永远都忘不了,是自己间接的造成了柔妃的死亡,午夜梦回之时太后总是忍不住的想,若是当初她再多留个心眼,或者说她没有将动了手脚的那些衣物赐给柔妃,是不是一切都有另一个结局?